亲爱的安:
你问为什么没有智人节?我以为可能因为天天都是智人节。
你说你现在很难过。你是作家又是慈善家,目睹世界上每天不忍目睹的惨状,当然难过,这是必然的。你想用你的笔唤醒沉睡的人类,可以说时间越久你的梦想会显得越伟大。
我们有协议,不谈政治。当下我们经历的是这个世界最大的政治,可惜我对世界的事知道太多,当下我才深切体会到为什么“难得糊涂”。我尽量少看新闻,避免难过。尽量不与人谈论,避免更难过。其实,难过现在可能是善良人们的共同心情。当下我以为,可能只有“瞎子”同时又是“聋子”的人不难过。不过我兼有深深的忧虑。请不要忘记今年是庚子年。好,止笔。
亲爱的毛郠夫人:
我答应,从此不再和您谈政治。事实上,我也尽量去回避这个问题,省得给自己带来不必要的麻烦。
细想起来,最近的确有些越界。我从未像近段时间这样,既安于自己一个人的生活,又如此地关心外面的世界。
很多人不敢长时间的一人独处,担心陷入到一种可怕的孤独中,并把精神空虚错误地当成孤独。又有人为了尽快地摆脱这种感觉而将自己的精力过多地聚焦于外界各种杂乱的信息,关注他人也获取他人的关注,或寄希望于从物质上获取满足。但往往在短暂的热闹之后,陷入到更深的空虚与孤独之中。
一些人不能理解我对孤独的热爱,认为对孤独的热爱是另一种矫情。他们不能理解,孤独怎么可能是一件美事?一个没有被孤独真正垂爱过的人,是不会品味到孤独的美好的。正如一个人如果没有经历过被抛弃的痛苦,没有被生活无情的戏弄过,就不可能理解他人的苦涩,也不可能懂得他人的不易。
可能是前段时间高强度的写作,最近这几天可谓是我两个多月来最闲散的日子。更多的时间都在看书。昨天我在网上订了加缪的全集。其实在过去的一段时间,已将他的《鼠疫》与《局外人》看了一遍。不过看得是电子书。这几天我想要捧着纸质书再重读一遍。
这也是一种自我调整的方式。没有经过任何歇息就一本接着一本地进入新的创作,不是不可以。但就像一根皮筋总不能一直绷在那里。神经也是一样的。长时间的神经紧绷,一直处于高强度的脑力劳动中,并不一定是最高的效率。我能感受到身体自然的反应。譬如最近身体上想要放松一下,譬如想吃些稍微带一些咸味与辣味的酱。于是就从网上订了一些蘑菇酱来。估计是因为前段时间实在吃的太素了。
这两天,我也为未来做了一些粮食储备。未雨绸缪,总不是一件坏事。省得未来去与人争粮食。我不喜欢与人争,就像我不喜欢挤到人群中去看热闹。就像春节前大家都准备去聚集狂欢,而我却做了自我隔离的准备。我喜欢一个人安静地笃定地活着。
好在我对物质的要求并不高,吃的也极少。目前购得的一些粮食估计够我吃上一年。今天已放入小储藏室。物质上的保障有了,就可以更加安心地埋头于创作,在精神上去开辟出一块天地来。
亲爱的毛,我知道你一向是笃定的。也许你会笑我,从来都活在当下的人,从来不会为未来担忧的人,近乎不食人间烟火的人,怎么也会做出这样可笑的事来。我对我们的国家是充满信心的。但既然心里想要买些粮,以便更好的体验人间的生活,就随着自己的心去行动了。在我搬到郊外一年多来,第一次电饭煲里冒出了米饭的香味,房间里被这样的米香充盈着,我感受到平凡人间的另一种幸福。深深地爱你。
安 于2020年4月2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