活了30几岁，经历过爷爷奶奶的离开，觉得自己对生命也有一些感悟，但当死亡突然降临的时候，依然吓得魂飞魄散。
01
想起前几天我的一场生死经历，现在想起依旧脊背冰凉。
9月26日下午三点左右，我外出买东西，突然感觉肚子不舒服，上厕所发现大便带血，接连三次，就害怕了，赶紧去医院。
由于接近下班时间，医生让我去急诊，方便检查。在急诊室，医生除了觉得我出血量有点大外，并没有说其他的，开了5瓶药水让我去输液。前2瓶都是500ml，我还跟儿子逗笑，给他读故事，后来天晚了老公送儿子回家后返回来。我们聊了10几分钟，我突然觉得肚子不舒服，还恶心，老公带我去卫生间，结果排出一摊血，我俩都吓坏了。回到输液室，刚说了没两句话又恶心的不行，老公再次陪我去卫生间，一边走我还一边安慰他，“没事儿哈，没事儿.....”话没说完，我就躺在输液室门口不省人事了。
可能几十秒后，我恢复了意识，但是睁不开眼，耳边听见的是老公在呼唤我，护士一边不停对着我喊“听得见吗？听得见吗？坚持住，坚持住，马上到了，医生已经在等了.......”，一边给我吸氧，我很想回应他们，可任凭怎么努力都睁不开眼睛，只觉得世界在晃，在不停地滑动。
那个时候，我觉得我的手不是我的；我的眼睛不是我的；我身体的所有都不是我的，曾经它们任由我支配，这会却集体罢工，都不听我指挥了，任凭我任何努力都是徒劳，也终于明白，生命在死亡面前真的是无能为力。生命脆弱，要格外珍惜，真的只有经历了才觉得前人说的真是至理名言，是他们用生命实践出来的，以前的我真的是太不珍惜自己的生命了，现在要好好反省。
大概几分钟后，到了抢救室，用尽所有力气睁开眼，就看到白花花明晃晃的一片，人影不停晃动，又无力地闭上眼，嘈杂的声音不断传来，只感觉各种东西不停加在身上，迷迷糊糊地不知过了多久。
再次醒来，老公说已经过去2个多小时了，我脱离了生命危险。他说，抱起我时看见我身下一摊血，吓得浑身发麻，用仅有的理智坚持着，一路他都觉得自己是飘乎的。老公告诉我，输液前查我的血色素是11点多，刚才又查已经掉到8.3了，失血太多，幸亏是在医院离抢救室只有一层楼，否则我性命堪忧，后果他不敢想。
那一刻的感觉只有——活着，真好！
虽然醒来，也得留在急救室观察，不得离开，也不敢离开。说真的，那个时候我是相信医生的，感激他们拼尽全力抢救我。
02
醒来后，头痛欲裂，眼睛肿胀，想睡根本睡不着。一是怕自己再也醒不过来，二是在我右边的床位上睡着一位老爷子，在不停地喊着“阿姨，阿姨.....”喊上几分钟休息几分钟，夜晚里声音高亢洪亮，一晚上没消停。隔着帘子我看不见他，很纳闷他家里怎么没来人呢？护士偶尔过来安慰他几句，旁人烦了也会唠叨他几句，毕竟大半夜的，谁都没办法休息。
天亮后，听打扫阿姨在唠叨，说他是被好心人送来的，已经好几天了，他儿子不管他。医院请来警察也无济于事，他只能躺在床上等死。这个老爷子神智不太清醒，偶尔清醒会跟大家道歉说，他也没办法，他不想死。听他这么说，虽一夜都被吵得不行，可更怜悯他。人在死亡面前是多么恐惧，多么渴望好好活着。只有面临死亡的人才真正觉得“好死不如赖活着”，只因生命不等于呼吸，生命是活动，罗丹说过“世间之活动，缺点虽多，但仍是美好的”。
大概五点多，天慢慢亮了，左边这位老爷子醒了，他提醒我，我吊瓶里的药不滴了。我才观察起他来，这位老爷子长得有点像书上鲁兵逊的样子，满脸的胡子，黑黝黝的干瘪的脸庞，眼睛深陷下去，眼神浑浊又沧桑，脸型从侧面看像极了漫画里的阿凡提，半月形。我很奇怪，一晚上大家都被吵得格外烦躁，为何他却睡得格外安静，甚至香甜。
老人很健谈，面对我的疑问，他滔滔不绝讲了起来。他来自陕西还是山西，我没听清楚，家里很穷的，有个哥哥还有个傻儿子。年轻时当过兵，得过哮喘，但年轻没当回事，后来慢慢延伸出很多很多病，现在已经无药可医，只能慢慢等死。他哥哥带他看过病，后来无力承担昂贵的医药费，他于心不忍拜托哥哥帮他照顾儿子，自己偷偷离家出走了。他不停地走，偶尔也搭顺车，人家去哪他去哪，就这样走了很久，后来晕倒在上海附近的高速路上，被警察送进医院，就这样在急救室住了大半个月。医院主要负责他的治疗，饮食都是其他病友提供的，有的给他馒头，有的给他包子，还有的给他点钱，就这样坚持着，说活到哪天算哪天吧。
虽然他说的很轻松似得，我还是看到了他眼底的无奈和对家人深深的思念，那汪浑浊的泪水便是最好的见证。临走时，我们给他买了好些吃的，希望他能多坚持几天。
还有一个病人是早上五六点钟的送来的，我听见一位阿姨大哭的声音，她不停地喊着“老公，要坚强，要坚强.......”医生也在不停地给他打气，一阵忙乱，嘈杂中夹杂着“上呼吸机，上电压”。过了一会，阿姨不哭了，隐约还听到老爷子跟阿姨说话，但是听不清说了什么?我心里舒了一口气，老爷子活过来了真好。
可是，没多会，阿姨又哭了起来，这次哭得更悲伤，更绝望了。听到她模糊中说“老公，你死了，我怎么活”之类的，我的心不由地揪了起来，几次想起身看看，都被老公制止了。
后来，老公告诉我，老爷子走了，没抢救过来。
03
生命真的很脆弱，但也很坚强，它坚强的如大胡子老爷子那样无奈又努力地活着，也脆弱地如这位老爷子由不得他来掌控自己的命。
一位ICU的一声说，“他们在面对一个死亡的病友时，有时候很难开口，尤其是治疗很久，付出很大精力，最终却无能为力的时候。看到家属的痛哭流涕束手无策，却也说不出苍白无力的安慰话。”
晚上10点左右我进到这间急救室，转入病房时差不多也是10点，我看见来往忙碌的医生护士红红的眼圈，他们在这间急救室见到太多的病人离去，但生死离别的一幕幕总能戳中每一个人的泪点而难以自持。
一场病，彻底明白一句话“天有不测风云，人有旦夕祸福”这句老话至今都是至理名言，说的一点都不假。病痛与折磨说来就来，你根本就来不及想，它已经把你打压了。但我们依然相信生命的奇迹，相信这世界的美好，总会有关心你，疼爱你的人会给你伸出一双温暖的手。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