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不是我说的,是邋遢大叔美国诗人Allen Ginsberg说的。
处在事实一线的新闻人和置身心灵一线的诗人,需要直面真实。追求真实,是高危动作。
搬运工们当然可以自由发挥,他们只负责好看。但真实的本尊只有一个,未必讨喜。
在以前,真诗人是敏感和作的代名词,和一个诗人谈恋爱,那肯定是感动得要死要活,最后痛苦的死去活来的。
“你若拒绝,我会痛苦;你若接受,我只能死去。”
这是真实的本尊。
“你愿意吗?我愿意。”
这是搬运工版本的。
真诚这两个字自带逻辑死循环。前有山海关卧轨海子,中有杀妻狂魔孤城,后有异国流浪汉北岛。诗人,你的勇敢很变态。
真诚在使用自己时,必然是因为发现了虚假。
就像平时没什么用的口罩,只有在疫情肆虐时才会被拿出来带上。
但是如果你与世界本就紧张,呼吸本就不畅,那天天带口罩是会窒息的。
穿二手裤子的Ginsberg,窒息得只能《嚎叫》。
但是,大家发现没有,如今的诗人不再具有窒息特质,令人窒息的只有贾老板们的梦想。
诗人变得正常了,这个群体就消失了。我昨天还想找个诗人的热点蹭一蹭,翻完百度谷歌,居然没有一个和诗人相关的热点事件。
别说热点,恐怕连名字都不配进入新闻了。
不惋惜,甚至有点幸灾乐祸。
我并不是一个特别真诚的人,我鸡飞狗跳的happy生活和每天试图管中窥豹的段子可以作证。
但我愿意用真诚去校对自己的长期行为。当迈过了30岁的门槛,我时常会觉得特别……害怕。
就像一人走进深山老林,太阳快落山时还没摸着路的那种害怕。
朋友嘲笑我,看你的公众号(公号名:朴一吹),诗快成狗皮膏药了。
我从大学开始不断写,工作后一直在写商业文字;本来就知道诗是没人读的,能成狗皮膏药、有个地方贴一贴那也不错。
写诗纯粹是为了在试图理解世界时,不要把自己整疯掉。
文明是副产品,诗也是。
但是,文明与诗,都值得更用心得对待。
我把这半个月来的诗,筛选了五首出来贴在这里。
争取在年内凑齐一本诗集吧。
《工作日》
你在摘树上的果子
我在荆棘丛等待山羊路过
黄昏时就点亮篝火
把贪婪的兽驱赶
我们并无故事可说
语言也只有简短的发音
一日的收获捧在手心
笑容就被发明了
我驱赶马车赶镖远方
你在春蚕的蠕动里满心欢喜
劳作并不因日晷的原因
开始或结束
你设想我路过的山川
是否比桑树林更大
这时就不再想念
把铜板放在手心的踏实
我在一百人中间坐定
从中午到深夜
敲击键盘就像打下谷子
每个月把收获的感觉
增加一点点
广大的猎场里没有猎物
我只努力将自己背回
《祖国》
高山大湖,同样的一滴水
再次被长江送到跟前
黄色,赤色与黑色的土地上
一双希望的清眸睁开
它看到苦难从爷爷的枪杆
滑落到父亲的扁担
像高山一样
隐忍悲痛而矗立泥土的
是我们,长江与湖泊的儿女
平原,雪原,沙漠,大海
千里的距离
在母亲的泪痕里皱成了一团
足够覆盖陆地的潮汐
顷刻把自己冻结
那遗传的苦难伸出长鞭
十三亿双手就紧攥着
一面炽烈的战旗,它是历史
告别自己的宣言
《种子》
被创造的水
终于变成了潮水
被创造的光
终于变成了太阳
巨大的风暴
随时充满了感官的大海
屏息与窒息
是同一种感觉的两个名字
创造站立成小岛的地方
今天还剩一块礁石
被拴住的尘土
从脚底爬上心里
那些大海无法掸落的
将成为大地的种子
《猫》
与你同样,被冠以温柔之名的女人
无数次被驯服了
天生爱怀疑的男人
至今还生活在遗传的不安里
人们行走,收集,并且观察彼此
古老的温柔啊,就碎成了心头的刺
天生就像母体的柔软
那里产生的安全感无比踏实
因为缺少力量的缘故
你意外得收获了自由
那本性不需要与世界溶解
在所有的女人中间
只有你被描摹成不设防的娱乐品种
你觉得这一切都与自己无关
夜晚,藏匿,以及高空中的悬视
月亮和太阳的出没
并不能改变古老的习性
从来不需要改变是幸运如你的权柄
你以天生的冷漠
将城市熟悉成心底的丛林
而我们只是会行走的树
喂养是树上结出的果
人类的驯服总是一厢情愿
你仍然在自己的土地上跳来跳去
《习性》
从虚无里走来的肢体
常因脚底的黑洞而害怕
他拉上时间一起旅行
从彼此的故事里总结踏实
被母乳哺育过的安全感
很快在一片喧哗中
消失殆尽
根还在拼命吮吸
众人是他为自己制造的营养
众人肢体各自有光
众人彼此注目
众人衰老并躺下
痴迷于
为自己创造孤独
临别时
还要抓一把注目带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