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骨瘦脸记

上海滩百乐门四大歌女百合、青柳、蔷薇、二月兰。其中,无论姿色、舞技、歌喉,二月兰均为垫底,且硕大的两块腮帮子,一直是她的一块心病。倘若以手遮住这两块硕大的腮帮子,她同容貌艳丽无双的百合也可谓平分秋色,但现在,她只能带着这两块硕大的腮帮子,顶着这足足相抵百合两倍脸面积的面孔,在百乐门这种靠脸吃饭的地方,垫底。

好在百合、青柳、蔷薇三人虽或里或面的各自不和,但对二月兰,都视其如自家妹子般百般照顾,还有萧军长,眼里心里,更是对她照拂有加,即便如此,二月兰对自己的两块大腮帮子的事,依然耿耿于怀。爱美之心,人皆有之,哪个姑娘不希望自己更美点呢。

后来,二月兰从算命上官先生那里得知,崇明岛有户野郎中,独门偏方便是整骨,这两块腮帮子的事,对他来说再简单不过了。二月兰便委托上官先生将这位乡野郎中接至住处,整骨自此开始。

百乐门众歌女听闻世间竟有如此神奇整骨之术,纷纷跑来观摩。野郎中先是对二月兰脸部、头部、唇齿做了大概一个时辰的检查,询问二月兰一些基本病史,之后制定了一套整骨方案。

方案内容第一项便是拔牙,二月兰的智齿是影响她硕大下颚的关键原因,但是,拔牙只能用最传统的方式,生拔。所以,二月兰必须受一遭罪,为了美丽,她豁出去了,别说只是拔牙,就是开刀也认。

拔牙后,二月兰看着比原先更加硕大的肿脸,一阵惆怅,百合安慰她道:“没关系,野郎中说,消肿以后,他会进行整骨按摩,一切会好起来的”二月兰望着百合美丽的脸,心想幸亏百合姐一直陪伴,不然真不知道如何是好。

七天后,果然如那郎中所言,消了肿,两块硕大的腮帮子似乎是萎缩了一点点,整骨按摩也在顺利进行,虽然疼痛无比,但二月兰靠惊人的毅力坚持了下来,一月后,二月兰再出现在大家面前时,用“脱胎换骨”一词形容,一点也不为过。甚至比百合还要美上三分。

整骨成功后,百乐门管事的嬷嬷立即将原本百合出场机会,匀了部分出来给二月兰,其它舞女纷纷议论,百合首席歌女身份即将不保。但原本歌舞有所欠缺的二月兰在百合、青柳、蔷薇的帮衬及掩护下,从无差错,但这次,在她如同往日一般央求百合求助时,直接吃了闭门羹,青柳、蔷薇更是冷眼相对,甚至唆使相好的乐手暗中给二月兰使绊子,几场下来,全军覆没,管事嬷嬷大怒。令其闭门思过,否则赶出百乐门。

人的心理总是矛盾且复杂的,一方面对弱者存在怜悯之情,鼓励她一定要站起来,但真当弱者重新站起来时,心里的愤怒和嫉妒之火,反而更加熊熊,相比整骨变美丽的二月兰,天生丽质的百合更容易被人接受,自此,百合、青柳、蔷薇出奇的抱成一团,虎视眈眈的望着二月兰。

更令人不解的是,当萧军长看到二月兰这张娇媚的俏脸后,勃然大怒,头也不回的再也没有出现过,原来,萧军长的娘亲当年也是顶着这么一副大腮帮子,略有恋母情结的萧军长因而对二月兰十分疼爱,不料……。

近些天,二月兰周身的变故,让她十分措手不及,甚至怀念起自己的那两块硕大的腮帮子了,想着也许脸恢复到之前的状态,生活也会跟着变回从前,于是,招呼来自己的丫头,命她狠狠抽自己耳光,十分钟后,双颊如愿肿起。

她跑去告诉姐妹们,野郎中就是野郎中,不作数的,自己的脸眼看就要恢复到之前的模样了。百合望着二月兰肿起如猪头的脸,露出了二月兰许久不见的温和笑脸,并柔声安慰道:“妹妹,不论你变成哪付模样,姐姐们都罩着你”,二月兰知道百合的话不假。

二月兰的生活又恢复以往的平静惬意,百合、青柳、蔷薇她们继续明争暗斗,萧军长的宠爱失而复得,唯一让二月兰闹心的便是每日数十分钟的耳刮子,着实疼的钻心。

某天清晨醒来,二月兰突然觉得拔牙的地方有点痛,叫了辆黄包车去了西医诊所,医生说,你这是智齿要长出来,等过段时间真出来后,帮你拔掉就没问题了,年轻医生后面说的话,二月兰全然没听到,她只知道,自己的牙又要长出来了,欢天喜地的谢了医生,往百乐门走去,这场暴风雨终于要完全过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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