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分道扬镳带来的孤独,世事无常带来的挫折,生老病死带来的无力感,都是我们漫长又短暂的人生里必须经历的一部分”时间给我的答案大概就是当我蓦然回首时,发现灯火阑珊处再无他。
几年前,就在我高一的第二个学期,那时文理分班,算是缘分吧,我和一个我根本没注意过的男生在同一个班。起初只是泛泛之交,甚至都不清楚彼此的名字。有一天出于某些原因,他成功的引起了我的注意,也因此我闯入了他的世界。他平时不爱说话,很斯文,很安静,很文艺吧。在和他的相处中让我感觉到他是一个比较悲观主义的人,然后也很容易伤感。我安慰过他,我和他说可以用写日记的方式来记录生活,不管是开心的还是不开心的。后来他准备了一本厚厚的,皮质封面的笔记本,记录他的生活。他曾经给我看过一篇,然后我就跟他说,多记录自己的生活,记录自己的成长,不要老是记录别人,毕竟生活是自己的,日记以后也是给自己看的。其实他那时给我看他的日记我挺不好意思的,因为我不想成为那个走进他心里的人,可是后来我发现自己已经过头了。
他喜欢摄影,喜欢拍照记录生活。我曾经和他说我要偷拍他好多照片,等到毕业了就拿给他看。我曾经拍过他埋头学习的样子,放寒假拉行李在宿舍楼下等他表姐一起回家的样子,还有我与他道别时他的背影,还有他带着花环鞠躬的样子,他在校门口等车回家的样子,还有一些我偷偷藏在我眼里的,他自己都不知道的,有他上讲台发言的样子,有他在操场散步的样子,有他见到我时微笑打招呼的样子……他喜欢文学,喜欢阅读,他应该比较喜欢历史性文学,比如鲁迅文学,还有关于红色历史性文学,我记得他读完了那本《红星照耀中国》,他还会剪纸,剪了《红星照耀中国》封面的一个红军,还被社团拿来展览了,我那时在文化长廊看到他的作品,还停留了许久,要是当时有手机在手就好了,我就可以把它拍下来,他好像还练有一手好字,他还喜欢音乐,尤其是那种舒缓的类型,还有节奏比较低沉的,一听就能感觉到其中的故事的,他好像还喜欢汉服,好像还喜欢近代的长袍马褂,就像鲁迅先生那样的。
我和他曾经玩得挺好的,我还把小时候写的一篇日记给他看过“小时候家里养小狗幼崽,我就把生辣椒掰成两半然后塞到小狗嘴里,小狗怕得不敢再靠近我”,我还说我皮来着。后来,我和他的关系变淡了,说来是我故意疏远他,因为有些人的冷嘲热讽,说我和他是恋人关系。我那时确实比较在意别人的看法,还有学业也比较繁重,不想为这些琐事烦恼。我故意躲着他,不敢看他,可是他每次见到我都微笑着。有一次他请了好长的假期,好像有一两周没来上课,后来我从朋友那里得知他得了抑郁症,还去看过医生了,我知道这个时候他应该很需要人陪伴,可是我却什么也做不了。其实我很愧疚,或许我本不应该闯入他的世界,还搅乱了他的生活,还若无其事、默不作声的离开。
毕业那晚,我留下了和他的最后一张合影,我微笑着,他的手搭在栏杆上,刚好高出我的肩膀一点点,远远看着好像搭在我的肩膀上一样,他还对我说了什么,我那时没听说,朋友告诉我的我,当我向他追问时,他却否认了。我以为过了那晚我们就不会再见面了。
高考成绩出来后,我和他考了同样的分数,他去了广西某高校,而我选择了复读。我刚到学校报道的时候他还没开学,我还问他有没有之前高三留下的教材、资料,我和他说我只要哪些,某天下午,他背着书包在校门口等我,我看了下,只拿了两本吧好像,又麻烦他再背回去,我还说教室空调太凉我冷来着,他说他把他的校服带来给我,不过我拒绝了。这是毕业后第一次见到他。
第二次见到时,是在教育局,那时我在办助学贷款,他刚好是在那做志愿者,我联系他咨询了很多,他很有耐心的解答我。那会儿疫情,我和他见面时彼此都带着口罩,只有四目相对,我不敢直视他的目光,我觉得有点尴尬。把他的书还给他之前,我在书的第一页写了一句话,我也不知道他后面注意了没有,也不记得写了什么。我找了一个纸袋装起来,递给他之后,他转过身去,我望着他的背影,是那样的坚定,那样的自信,那样的遥不可及,想必他已经走了很远很远了吧。我走的时候给他发了一句话“以后都没有理由再见面了吧”,犹豫中又撤回了,不过还是被他看见了,他回“怎么会呢,都在同一个城市,周末可以出来玩”,可是直到现在从来没有过。这也是我们最后一次见面。
还记得他在高中的时候还追问过我为什么我突然不理他了,可是直到现在我都没有跟他解释,也没有向他道歉,应该没有机会说出口了吧,或许这些早就不重要了,也许也没有解释的必要了,只有心存愧疚的人才会在意这些吧。
后来就真的没有再见过。所谓时间的答案,不过是自己给自己的答案,是现在对过去的看法。有些人有些事过去了就是过去了,再想从来千遍万遍也回不到最初的样子,有些人说了再见就真的没再见过。只是时间久了,恍惚间才发现那个人已经走远了,曾经以为自己找到了人生的蓝颜知己,最后也不过是个过客,或许是自己不懂得珍惜罢。有些人只能陪我们走一段路,然后再悄无声息的离开,当发觉时他已经走远了,人的一生那么短,遇到那么多人,怎么可能每个人都记得,又怎么可能每个人都一直陪在身边,“好多人记住好多人,也有好多人忘记好多人”他应该忘了我了吧,只有对他感到亏欠的我才注定忘不掉他吧。
人生若只如初见,那该多好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