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大早,他就搬了把躺椅放在院门口,拿了个茶缸,坐下了,一拨拨的上学的娃从面前经过,一群群的买菜的打牌的跳广场舞的大妈们从门前路过,熙熙攘攘的,可等他们走后,四周就出奇地安静。
静的让他感觉心里发毛,不一会,他略显困意,打起盹来,阳光暖暖地照在他的身上,脸上,暖洋洋的,他把躺椅放倒,还时不时地变换着睡觉的姿势。
突然,他打了一个机灵,睁开眼,貌似是听到了屋内的电话铃声,可走进屋一看,没人来电,他翻看着通话记录,上一次来电是俩礼拜前,还是村里老张头儿让他去参加老年联谊会,他再往前翻记录,是三个礼拜前的周二,儿子打来的。
那次电话儿子是打电话要钱来着,他还记得电话里儿子的话:爹,下个月多给点生活费,我得买一些资料还有报名社团的费用。对,没错,就说了这么三两句,儿子就把电话挂了。
儿子在省城读大学,他们一家在省城下面附属的一个县级市的一个村子居住,坐车的话,也就三个小时。
自打儿子上了大学,儿子就基本上不往家里打电话联系了,他给儿子打电话,儿子总是说忙啊忙的,基本上说不了五六句就挂了,要么是:同学在等我出去玩,我先挂了。要么是:我要去买饭了,不忙了再给你打。而且儿子的语气多半是急冲冲的,不耐烦。
但这一等,一两月都不会来一次电话,除非有特殊情况,比如要钱。
他想着,既然儿子没时间打电话,那他就和儿子书信联系吧!他总觉得一根电话线无法把情感传达透彻。
他前后写了十多封,可并未得到一封回信,一次他忍不住打电话问儿子信收到没,儿子嫌弃道:都啥年代了,还写信,会被同学嘲笑的,现在电话多方便啊,微信更是好用。然后儿子的电话就挂掉了。
可儿子未曾想过的是,他家里条件并不富裕,在他们那个村安电话的都是条件不错的,他父亲为同他联系,攒钱咬牙装了个电话。至于微信,他父亲那一百多块钱的老人机,根本连上网的功能都没有。
他想了一想,虽然儿子不回信,但是肯定会看,所以他还是不断写着,于是他抽出一张信纸,铺平,写到:秦敬吾儿,前段时间我卖了两头猪,卖了个好价钱,随信附上两千元,想吃点啥好的就买点啥,别吝啬。
正当他把信装进信封内时,他迟疑了一下,又抽出来了,末尾填了两句:这几天家中电话坏了,过十天半个月镇上的维修工才能来修。
过了3天,儿子竟然破天荒地回信了:爹,信我收到了,但咋没你说的两千块钱呢?
他笑了,看着儿子的信,面前仿佛呈现出他那帅气英俊的面庞,于是回信:秦敬吾儿,再耐心等下,兴许过几天马上就到。
2天后,儿子回信了,说了很多学校的事情,还说了一个女生对他有好感,信的末尾说:爹,你去邮局催催吧,咋还不到呢?
他读着信,脑海中浮现出儿子焦急万分的神情,他又笑了,回信:抱歉,是爹糊涂,地址写错了,邮局把钱退了回来。
他内心想着,下封信儿子兴许会给他介绍那个姑娘是个啥样的人吧?自打和儿子通书信之后,他觉得儿子跟他交谈的多了,他挺开心。
又是一个周六的上午,天气晴朗,他又在院外的躺椅上打着盹,不一会儿还做上了梦,梦到邮递员给他来送信,可一睁眼,并没有,不过他计算着日子呢,这两天,儿子按说该回信了,他信心满满地等着。
其实那两千块钱他压根儿没有寄出去,家里的电话,也是他把线给拔掉的,为的就是能和儿子多沟通一下多说说话,孩儿他妈去世的早,儿子去上了大学,他就一直很孤独。
他眯着眼,正思索着,耳边想来一个声音:爹!
他把眼睁开一个缝隙,唉,原来是幻听,假的。
“爸爸”又是一声,这是儿子的声音,他蹭的一下站起来,寻找着儿子,只见旁边站着的真是儿子,这已经是他近一年没见过儿子了,高了壮了,差点有点认不出来,后边还躲着一个相貌清秀的娇姑娘,正在笑吟吟望着他。
他顿时热泪盈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