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个姓李的爷爷去世了,在家已经停放了三天,今天要出山了。
还没睡醒,就听到妈妈在叫我,说什么八点半就要去那里吃饭,叫我快点起来。
我叫妈妈找她那件黑色棉衣给我来穿,妈妈说没事的,随便穿什么衣服,但我还是觉得要注意一下穿着,毕竟是去世了一个老人,还是不穿平底多穿的红色棉衣,所以就穿了件黑色的棉衣。
走了一分钟的路,就到了那里,大家都坐在那里等着开饭,似乎都是为了去吃饭,死了人对他们也没什么影响。该笑的笑,该玩的玩,该吃的吃。
但我在想,既然死了个人对他们来说无关紧要,那为什么还要搞这么大排场呢?什么鞭炮,花炮,大摆宴席三天三夜,情人吹唢呐,哭丧,我只是简单算了下,紧打紧算,起码要用五万块钱,而这五万块钱只是等于买个面子而已。
死了个人好像专门为人们相互之间难得碰面而相聚在一起提供了机会。
吃完饭后就是送老人上山。
我跟妈妈准备好之后,走到马路上去,送葬队伍已经不见了,但沿路可以看到满地的黄表纸,所以只要沿着有黄表纸的地方就可以。
死了人,大家都可以去那里看,去那里玩。我们院子里的人都把这些行为叫做“看热闹”,大家都乐意去看热闹,好像没有看到是人生的一大遗憾。
一路上,锣鼓喧天,被地上的鞭炮和天上的花炮吵得耳膜差点烂了,头上满是烟灰。马路两旁的大人小孩都从屋里出来,驻足在门外看这行送葬队伍,过往的车辆也因为这又是鞭炮、又是花炮、又有一百米的孝子队伍而要慢速行驶。
队伍的最后面是两位孝子,没有在前面的白布以内,问了妈妈为什么她们要在最后面,才知道她们是孕妇,所以不能在前面的送葬队伍。
走到车站,已经过去了四十分钟,把棺材抬到卡车上,由卡车慢慢的开上去,而我跟一位发小就开始了艰难的爬山路程。
爬得一身暖和和的,都想脱衣服了,但由于天气寒冷,所以尽管身上已经出汗,脸上还是凉凉的。
大概又走了半个小时,劳动力要把棺材下土了,旁边有一位带着黑色镜框眼镜的人在说吉祥话,把脖子都喊粗了,脸都喊红了,大概是一些祝福后代当官成才的话,什么七星高照,八方来财之类的,我很佩服他能说那么久,而且没有间断过,而且说得那么有气势,那么押韵。
后来下山的时候,坡很陡,而且有点滑。我发小在我前面走,我牵着她的后衣领,“砰”的一声她摔到地下,我的脚也支撑不住,干脆也一屁股坐下去,她穿的是一条蓝色牛仔裤,屁股上的黄泥巴看上去不明显,而我穿的是一条黑色运动裤,屁股上的黄泥巴很显眼,于是在我后面的人就算是没有看见我摔跤只要看到我屁股上的黄泥巴就都知道我摔跤了。
我的辈份大一点,所以有些年龄比我大的人都喊我姑姑,我是蹲着下山的,因为真的脚支撑不住,又怕摔跤,觉得蹲着滑下去比较保险,于是就一路滑,放在裤子口袋的手机也滑落在路上,后面的人看到了,有个叫我姑姑的高大男子,这人是跟我哥哥他们一起玩的,他说:“这个小姑姑,你快走到我后面,扶着我。”
我很奇怪,为什么他们能那么稳,为什么我就这么的稳不住呢!
如果要说这个送这个过世的老人上山有什么意义的话,意义便是我寒假一个多月没有运动过,这次让我爬了一次几小时的山,回家洗了个澡。
轮到我以后经历父母死亡的事情,我真的不知该怎么做,束手无策。
老人死去,为什么不让他们安安静静地走呢?为什么要锣鼓喧天,鞭炮满地的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