街上(一)

镇子不大,几面都环着“河”。西边的河是丹江,丹江自摆脱了秦岭后,一路都狼撵似的流,流到这平原上,终于缓了脾性,长虫一般左拐右拐就拐出个大湾,湾子里窝着的就是小镇。要说是先有了大湾后有了小镇,还是先有了小镇而让这滔滔江水也被迫绕了道,还真没有谁能说得清。东边的“河”是条假河,是312国道,沪陕高速还没修那会,国道是唯一的官道,不算宽,又爬坡下岭,但南来北往的车都得从这里过。国道与镇街的南头相接,一到夜晚,从国道往街里去的车车头都亮着“白眼”,从街上往外边去的车尾巴都眨着“红眼”,“白眼”和“红眼”碰了面,互相嘟嘟两声,又一闪而去。北边的“河”是姚家山,山以人名,可想这街上的人多是姚姓了。姚家山的走势并不排场,峰不高,岭也不峻,但岭与岭之间曲折纵横,形似摆动的绸子,又似荡漾的波浪。山脚与镇街的北头相接,蹲在街上往山上看,山与街的组合好像是倒在地上的一把钉耙,街是耙柄,耙齿便是山上的沟沟莽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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