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月份的时候,我开始在伦敦远程筹划我们的中国婚礼。
手机没有开通国际漫游,好在有Wifi,于是临时组建了一个“闺蜜议事群”,先把她们抓了壮丁,然后便开始叽叽喳喳讨论各种繁文缛节和奇葩创意。
现在,请容许我勉强以一个过来人的口吻感慨一下——结婚真是个技术活!尽管只是一个简约的中式婚礼,但各种繁琐细节已足够让我累趴。
是哪位哲人说的?
恋爱是艺术,结婚是技术,离婚是算数。
简直是放之四海而皆准的真理。因此,希望大家都能尽情恋爱,谨慎结婚,没事儿最好别轻易洗牌!
跨国婚姻,听起来高大上,说起来都是泪,简直可以说是浩渺无限的时空对有限卑微的生命一次全方位的检验。真正执行起来,事无巨细芝麻西瓜全得自己搞定。文化差异没办法恶补,更不能掐着脖子强求,删繁就简,求同存异,取最大公约数是最简单的解决之道。
婚宴地点选定之后,我便开始拟嘉宾名单。
因为需国内的闺蜜帮我提前通知,为了方便统计人数,我习惯性地建了一个EXCEL表格,这样,一人一格,一目了然,省得我数学不好给统计错了。
我把手机通讯录里遴选出来的名单和号码一个个敲进去,名单确定之后,我像往常一样点了“排序”栏中的“From A to Z”,我还暗自高兴地想,尽管英语不怎么样,但按照以往的经验,还是可以解决一些实际问题的。
结果还没等高兴完,一点下去我就傻眼了,我不知道那些中国名字为何变成了乱哄哄的一片,“任尚仁”莫名其妙地成了打头第一个。既非A也非Z,“R”为何排在第一个?真晕菜。
我心说,这个电脑难道有读心术会自动识别分工?知道任尚仁担纲摄像?
这个失序的状态令我非常郁闷,因为这样一来,非常不利于核对。
又想,不行呀,我一定会非常频繁地使用电脑,这么个小问题搞不定,以后照样得面对类似的困扰。于是又试,一会儿“From A to Z”,一会儿“From Z to A”,但无论如何鼓捣,那个表格排序依然是乱哄哄一片。
为了安全起见,不至于将我半天的辛苦毁于一旦,我赶紧复制了另一个文件。心说,好坏就在这个复件上面折腾吧,大不了作废,反正另一个是完好的,尽管也已经是乱哄哄的了。
就这么颠来倒去,一个功能键一个功能键地挨个试来试去,折腾了一下午,最终也没解决。我彻底泄气了,没办法,科盲就是如此悲哀。
如果在中国,我可以挨个打电话骚扰那些技术大咖们,甚至可以非常无耻地发号施令说,明明有空却不过来救火是不道德的,自己看着办!否则绝交!
而在这里,我只有边生闷气边面壁思过,什么叫“书到用时方恨少”,什么叫“少壮不努力,老大徒伤悲”,知道了吧,这就是残酷冷硬活生生的现实,它终将会把你落下的课全部补上——以在关键时刻打脸的方式,不信你就等着吧。
我又一想,乱就乱吧,发给妙真让她先通知人,等我解决了技术问题再发一个修订版的,反正时间还早误不了。
晚上,帕维尔一进门我就像看到救星似的,赶紧把他拉到电脑前,连说带比划,终于把我的困难表述清楚了,然后,静候他帮我解决。顺便做好学生状准备把步骤记下来。
他歪着头想了想说:
This Windows operating system can't read Chinese.
这个Windows系统不能识别汉字。
Yes,I know,but we have to establish an order from A to Z?
是的,我知道,但我们需要设计一个从A到Z的顺序。
我说。
It not always must be ABC order,it could be BCA,no problem.
它不必总是ABC,可以是BCA,没有问题。
噢!他认为这无关紧要。
But……
好吧,估计“但是”也没用,我索性咽了回去,算了,就这样发过去了事儿。
当我讲给老爸的时候,他说:
就是呀,为啥不能是BCA?你这也太形式主义了。
我又说给妙真,她也说:
就是就是,为啥不能是BCA?你真是太奇怪了。
嗯嗯,好吧,在这个问题上,无性别、国界、种族之分,他们不谋而合,三比一惨败。
好郁闷。
后来我才想明白,下载一个汉语办公软件不就解决了吗?真傻。看来批判总是比解决更容易,这样一想,我又像个阿Q似的马上高兴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