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阿芸。
七月的早晨,阳光从窗户懒懒的晒进来,懒这个词形容我才是正确的吧,阳光正好晒在还赖在床上的我,眯着眼望着这一切,也不愿从床上起来。大理是个四季如春的城市,所以即使是七月的早晨也感觉不到一丝炎热,这相对于长沙是极其凉快的。
"你还是没变啊,一大早醒了就是喜欢赖床。"阿芸走到房间叫我:"大小姐啊,快起来吃饭吧。"
我冲她嘿嘿的笑笑,头先从被子里探出来,再是身子,随着开始胡乱的收拾自己。
"你还真是一点都没变,毛手毛脚的,这么多年你都干嘛去了?"
阿芸温柔的看着我,像是一个母亲在看一个孩子。她确实是一个母亲了,而我对她来说,似乎也是一个长不大的孩子。
"吃完饭我带你去玩。"阿芸说。
"你不用上班吗?"我问。
"我漂亮妹妹来了肯定请假陪玩啊。"她边说还不忘捏两下我的脸。
这是个奇妙的早晨,是因为大理温和的阳光吗,或是阿芸温柔的对待吗,还是我乘时光机回到了过去?
记得小时候大伯总是这样捏我的脸,然那时我还不懂这是一种爱的表达方式,每当大伯来捏我的脸,我就大哭,这时大伯就会给我很多的白兔糖来安慰我,大伯还喜欢把我放在他肩上坐着,两只手上还要抱着姐姐和妹妹,这时他就会说:"庭音,你要抓紧大伯哦,不然摔下来会很疼哦。"
而在我还没来的及好好爱大伯的时候,大伯已离我而去。
我的大伯在十年前死于非命。 那时我已经有十一岁了,那时我们还和爷爷奶奶住一起,那时的我还是于庭音。我清楚的记得那天早上大伯说要出远门,他像往常一样出门前问我们要什么礼物。他走出家门很远我们都还能听见他在重复:" 家芸要扎头发的花,庭音要桂花糕,圆圆要布娃娃..."傍晚十分,很多人往我们家走来,其中也有大伯,只是大伯是被他们抬回来的。是车祸,大伯已经面目全非,他是在家里死的,这对也许是唯一值得慰藉的一件事吧,不知道是什么让大伯含着那最后一口气撑到家中,他躺在床上笑着看着我们三个,那次的笑容是所有笑容中最温暖的一次,可是紧接着他的眼泪就出来了,他说:" 我可以去陪我的彦儿了。"虽然他哭了,可是他的嘴角是微笑的,他就这样永远的离开了我们。 我还处在发呆的情况下,大伯母已经哭晕过去了,姐姐执拗的抱着大伯不肯起来,而妹妹却说:"大伯一定是被上帝召唤回去做天使了。"我也相信妹妹的说法。
爷爷是老迷信,他坚信把他几个子孙的名字里嵌入家庭团圆,我们这个家庭便可以团圆了。得知大伯的死讯爷爷就卧床不起,当年威武的爷爷瞬间老了,他的威严不见了。也是,谁让大伯是他最疼爱的儿子呢,我的父亲,怕是爷爷最恼火的一个吧。
扯远了。回归正题吧。我说了这么多,想表达的其实就是阿芸是我的姐姐。我大伯的女儿,于家芸。可是我已经很久没有叫她姐姐了,以前也是做错事或者害怕的时候才会叫她姐姐。就像我和同学打架被她逮到的时候,我就会很甜美叫她姐姐,让她替我保密;又像是在黑夜里,我怕黑我就会一遍遍的呼喊姐姐,像是求救。
八年前,大伯死后的两年。阿芸初中毕业,她拖着自己的行李,踏上了属于她的旅程。她说她不闯出什么她是不会回家的。她和大伯不愧是父女,很多地方都像的可怕。
"这些年你都没回去吗?"我问她的时候,我正大口的往嘴里塞着早餐,而阿芸正熟练的给宝宝喂着饭。
"这些年你也没在家吗?"她突然反了我一击。
"没有啊,宝宝多大了?"我故意岔开了她,问。
“于庭音,你这些年干嘛去了?”阿芸还是坚持,她的执拗我只能说完全继承于大伯。
“我在长沙读书啦。”我拗输了。
阿芸还想继续追问,被姐夫打破了僵局:“先吃饭吧。”
姐夫比姐姐大了六岁,待阿芸很好,这是我听阿芸说的。
是夜,我正在阳台上抽烟,听见阿芸在背后唤我,“说说吧,这些年你干嘛去了。哦!庭音,你什么时候还学会抽烟了。”
我特别庄重的叫了她一句“姐”,然后把身份证掏了出来给她看,上面赫然醒目的姓名一栏——林凉音。
于庭音是我,我也是林凉音。
姐姐,你听我细细说这些年,每次累的时候难过的时候就学会了抽烟,尼古丁能麻痹神经也就不那么难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