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夜思故乡

1.

玉门关外,寒夜萧条,春风不度。

大漠沙如雪,燕山月似钩。落寞的古老城池里,将军带兵死守城门,一只孤雁都不得飞过。

近来军中粮草匮乏,京师又迟迟不见支援,战马饿极了,暴躁不好管教。

负责养马的阿慎,正手忙脚乱地安抚。

“唉,”同营的小兵颓丧地叹气,“阿慎哥,我看啊,你还是省省力气吧!人都吃不饱了,哪还管得了畜牲?”

“那怎么行?”阿慎笑着,一手拉着缰绳,温柔地顺毛,“你别小看它们,打起仗来,要顶大用处呢!”

“哼,”小兵蹲在地上,随手抄起一根木棍,在黄沙地上胡乱画圈圈,懒懒地说道,“打什么仗啊…阿慎哥,我听说贵妃娘娘生辰到了,朝廷里都忙着筹办这事儿呢,谁还顾得上咱们呢?”

十三岁的男孩,穿着不合体的戎装,孩子气地撅起嘴,“阿慎哥,我想我阿娘了…”

边地日落得晚,大半的天空染上昏黄,沉沉的,压得人喘不上气。

小兵问道,“阿慎哥,你想家吗?”

想啊…怎么能不想呢?

犹记得那年他刚成亲,如愿娶了心爱的姑娘。姑娘为人朴素,是个会过日子的,将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

阿慎下地回来,不管天色多晚,大老远就能认出自己的家。

你只需看那破落的村庄里,有一户门前的青石板擦的锃亮,那就是他的家了。

姑娘贤惠,饭也做得好吃。一样的面粉,经她手搓出来,总是更软一些。

阿慎觉得自己幸福极了。晚上躺在房顶上,抱着小媳妇数天上的星星,点点星光闪亮亮的,令他不禁迷了眼睛。

姑娘羞怯,却勇敢地拉住他的手,嘴角含笑道,“阿慎,我想给你生个孩子。”

多么美好的愿望啊。

可惜不久之后,上面突然又要征兵。作为家中唯一的劳力,阿慎也被抓去了。

来人气势汹汹,连夜破门而入,也不管哭哭啼啼的小娘子,压了人就要走。

那夜的月光很是清亮,照进小土院子里,人影幢幢,很是热闹。

“阿慎——”姑娘踉踉跄跄地追出来,递给他一个厚实的大包袱,含泪嘱咐他,“一定要平安回来啊…”

阿慎心疼她,想伸手抱一抱自己的妻子,可官兵却不许。

他们推着他,一路不停地向前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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