岭南的三月仍然凛峭,枝头无精打采,不见春意。天色沉灰,如一块肮脏素布。我在后山脚下行走,迎面旋起强烈的风,给我以意外惊喜。听厌了人声咋呼,即使是交响乐,亦有些烦。此时此刻,只有风啸,纯然天成,竟觉动听。我幻想着,似乎它能扇灭心中三味火焰。
我驻足良久。直到有人对我频频侧目,才转身离去。
一切正变得前所未有地困难。工作、生活、人际,仿佛我触到哪里,哪里就开始结冰。事实上,路途险阻并不能真正伤害到我,只是未免让人遗憾。他们坚持过午不食,可我难耐腹中饥饿。欲火,怒火,心火,我看得清,却灭不熄。烧却了许多美好,对着断壁残垣,我无法发声。
是的,看得清因果,那又怎样。可以找出一万种理由,不过一种欺骗自己。阿陀那识甚深细, 一切种子如瀑流,在它们没有爆发而熊熊燃烧之前,谁会胆怯?假如能够回到过去,我可会不顾烧灼之痛,按灭将来燎原的业因。
没有清晰坚定的答案。再一次选择,我仍然心虚。
于路边拾到饥饿的它,不惧怕人。我鬼使神差,将它抱回家。一只手抓着它,另一只手难以开门,最后将它放进书包,露出小小脑袋,趁它没有跑掉之前,打开门让它见识我的住处。不怕生,很调皮,讨厌洗澡,会用猫砂,吃得很少,爱咬人但也知道轻重,不太清楚为何它的主人会将它遗弃。
至今还没有决定,它将在我这里待上多久。甚至,它的生命能坚持多久。但,这家伙总算只和我有关。
缘分是很难以去揣摩的东西,它牵扯到太多业力。许多事情,我已经不再愿意去寻求一个解释,一是太难,二是也必有一个解释在那里,三是就算寻找到了原因,我也无法完美地将事情解决。一来二去,决意放弃。「随缘吧」,这句话并不好听,透着几分无奈。
也不想像 Francis 一样,可以做到不顾过去,全心全意扎根现在,放眼未来。但似乎,每个人的处境,都没有比别人好太多。我在班车上一行一行地阅读《瑜伽师地论》,月底就是还书的日期了。现在想来,如果有一件事情你明明知道它结束的期限,反倒可以坦然对待。
这就是为什么,我急切地希求,自己在 30 岁的时候,可以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