题破山寺后禅院
� 常建
清晨入古寺,初日照高林。
曲径通幽处,禅房花木深。
山光悦鸟性,潭影空人心。
万籁此俱寂,惟余钟磬音。
常建这首诗有好几个版本,标题点明所写对象,也暗示了主旨。唐代社会开放,政治文化深受佛教影响,文人墨客在这种环境下也常常会选择寺院为修心场所,以禅宗为标本,调试个人心理。常建也不例外。
从这首诗的大意来看,诗人在清晨走进古老的破山寺寺院,旭日初升映照着山上树林。竹林掩映着一条小道通向幽深的地方,禅房前后花草树木生长得很繁盛。闪光明媚使飞鸟欢悦,潭水清澈令人神清气爽,心境澄明。那一刻放佛万物都沉默寂静,只留下了敲钟击磬的声音。首句时,寺中生机勃勃,诗人不由欣喜,颔联里则隐藏着深深的禅意,暗示出生命的勃发和自然之美的对人心灵的感召,颈联和尾联通过有声有色、有动有静、有情有态的景物描写来渲染佛门禅理涤荡人心,给读者带来美的享受,也将读者带进一个幽美绝世的佛门世界。佛理感化人心,净化灵魂,作者也是其中一份子,置身其中,难免产生遁世无门的情怀,礼赞佛门超拔脱俗的神秘境界。
纵观唐代诗歌发展史,宗教文化对诗人的影响潜移默化,不少诗人对儒、释、道三家同样表现出兼收并蓄的开阔胸怀,但对佛教的景仰崇敬之情甚至超过了儒、道两家。王勃继承了传统儒学,从自身兴趣、爱好、气质出发又把佛教和道教纳入自己的思想体系,但对佛教更为执着,“我今回向菩提 ,一心归命圆寂。”“诗佛”王维更是深受禅宗的思想影响,许多作品直达佛教禅理,“蝉噪林逾静,鸟鸣山更幽”是他喜爱和追求的生活。这种便于佛理传达的通俗诗,影响了唐代诗风,使得“文人的情感、体验不仅具有了往昔不可比拟的充沛活力 ,而且在更高精神理想的投射下发生了质的转化与提升 ,从而更富有人性的光辉 ,也更具有文化的色彩。”在这种氛围里,诗人们的“宗教哲学观念的选择上表现出越来越大的自由。这种自觉自愿的能动选择 ,激活了文人心灵深处的情感 ,引发了他们丰富生存状态的渴望。”(《浅谈佛教思想对唐代诗词的深远影响》)
常建《题破山寺后禅院》只是诸多唐代佛理诗中的一篇,王维的《鹿柴》“空山不见人 ,但闻人语响。返景入深林 ,复照青苔上”,李白《庐山东林寺夜怀》“天香生虚空 ,天乐鸣不歇。宴坐寂不动 ,大千入毫发。湛然冥真心 ,旷劫断出没”, 柳宗元《渔翁》一诗“回看天际下中流 ,岩上无心云相逐”等名篇佳句,无一不传达“明心见性”、“顿悟成佛”的思想。
由此看来,禅宗思想与诗歌,有相互补给的作用,或者说禅宗与文人之间,有千丝万缕的关系。唐代文人追寻禅宗影响下静谧心灵境界的历程,实际上也是一种文化形成的历程,既丰富了中国思想文化的宝库,也丰富了诗歌意境,反之,佛理性诗歌见证了这一程,成就了二者美丽的邂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