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个抬头仰望天空的夜晚,没有看见一颗星星,头顶的这片天空透着淡淡的红光,这红光略有一些沉重,隐隐地压迫着内心,红光里似乎蕴含了刀光剑影,繁华浮沉,灯红酒绿,是复杂色彩亦或是百态人生的浓缩。城市里真的不再有漆黑的夜,黑夜最多只是白天的影子。我开始认可这样一种说法,星星一直都在,只是灯光太亮,我们无法看见。没想到相对论有一天竟用到这样一种场景。
第二个抬头仰望天空的夜晚,没有看见一颗星星,天空中下着零星的小雨,真的是很小很小的雨,不能浸透衣裳,甚至打不湿头发,落在脸上也仅有一丝丝微微的凉。头顶的天空透着隐隐的红光,远处的天际不知道被什么映射得发白发亮,那白像被洗涤过很多次,有些褪色,有点惨淡,那亮也不同于任何一种光,或许本来就不是光。这样的夜晚让人疑惑,不知是因为灯光太亮无法看见星星,还是一片铺天盖地的乌云层掩盖了星光。
第三个抬头仰望天空的夜晚,还是没有看见一颗星星,我坐在车里,手趴在车窗上,天空中下着淅淅沥沥的小雨,吹着轻轻的风,携着秋雨的风轻轻的刮在脸上,不一会脸上便一片湿意,是凉爽惬意的湿润,冲刷了疲惫。头顶的天空仍透着淡淡的橘红色的光,那光似乎存在于黑暗的下一层,但穿透力却极强,隐隐的与黑暗交融在一起,形成了一种独特的暗,是暗不是黑,暗仍有光,暗仍能视,黑却吞噬一切。我仍在想为什么看不见星星?灯光太亮亦或是云层掩盖,还是秋天本就难见星光。
第四个抬头仰望天空的夜晚,还是没有看见一颗星星,不过长久的注视收获了“意外的流星”——亮着光匀速飞过的飞机。夜空里一闪一闪的光,不知道本来飞机的闪光就是眨眼设计,还是因为它穿过不同厚度的云层所致。原来,不知走了多远才来到我们头顶的星光,已被消耗得不及人造的飞机上的亮光,更比不上万千城市里各色灯光的联合。它们辛苦而来,却不知因何不能与我相见。原来,这也是人类打败自然的见证。
第五个抬头仰望天空的夜晚……
……
不知道从哪一天开始,不知道为什么,我开始莫名地抬头仰望这城市的夜空。在这座城市求学的我,试图在这片夜空寻找着什么,期待着什么,亦或是寄托着什么,回忆着什么。仔仔细细加小心翼翼。
记得小时候,家乡的那片夜空。头顶的天空透着淡淡的蓝光,温柔的蓝色,像细腻柔软的丝绸,轻轻的将我包裹,深沉的蓝色,像宽广无垠的大海,包容所有的异同困苦,温柔地护送我到甜美的梦乡。远处的天际,是黑色,沉寂的黑,夜晚本有的黑,正是这抹黑色,才能让人更清楚的知道黎明是什么时候来到。那片深蓝的黑边的幕布上,挂满了星星,黄色的星星居多,还有橘色的,绿色的,白色的,粉红色的星星,我爱把各色的星星连在一起,构成各种形状,比十二星座的图像更复杂和精巧,那片夜空是我的七巧板和画板,给了我无限的乐趣和想象,无数个夜晚,我在那片夜空下比比划划,无限遐想。
奶奶告诉我,每一颗星星,代表一个祝福,我们每一个人都被祝福包围着,都被很多星星守护着。当你不论身在何处,只要看见星星眨着眼睛,就说明有人正在思念着你,这漫天的星星是思念的媒介,是爱的传递物。我相信这样美丽的说法,牛郎和织女一年一度的会面,那相见的桥梁不就是无数星星构成的星河吗。无数的思念,产生无数颗星星。
一个,两个,三个……这无数多个仰望天空的夜晚,我这双不曾找到任何星星的眼睛,越来越暗淡和迷茫。
在王小波的《青铜时代》里曾看见这样一句话:我既可以生活在这里,也可以生活在别处;可以生活在眼前这座水泥城里,走在水泥的大街上呼吸着尘雾;也可以生活在一座石头城市里,走在一条龟背似的大街上,呼吸着路边的紫丁香。
这描写了一个失忆的人对周围的陌生感,这句话也成了我现在的内心写照,离开了养育我的那片土地,不同的夜色,看不见了的星星。我开始意识到,只要是在城市里,不管在哪座城市,不管是呼吸着尘雾还是紫丁香,不管是因何而来,求学还是工作,全都一样,我始终无法挣脱那随处可见的陌生感,我始终是一根无根的浮萍。看不见星星的我,接受不到祝福和思念的我,越发期待祝福和思念家乡的我,会更加空虚和孤独,会不得不变得更加坚强,以此来掩饰内心的脆弱和落寞。我始终知道我从哪里来,但我不知道我该往哪里去。不得不离开,是成长的必须和代价。
以前,现在,未来,每一个,我抬头仰望这城市天空的夜晚,是我始终抱有的微渺的期望,这抬头仰望夜空的姿势,定格成了我最后的倔强。
朋友,你可曾和我一样,在没有星星的夜晚,寻找自己的星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