表大爷是我爷爷的大姐的大儿子,我爸的大表哥,和我爸同年,60年代初生人,只是生日比我爸大了仨月,所以我管他叫表大爷。
其实表大爷并不是我大姑奶奶的亲生儿子。当年大姑奶奶和大姑爷爷结婚后两三年一直没怀上孩子,所以按照老家的风俗想抱养一个孩子让大姑奶奶自己“开怀”。当时大姑爷爷在沈阳当兵,大姑奶奶随军,他们就在当地用十几块钱和两斤鸡蛋,换了一个孩子。
表大爷到大姑奶奶家第二年,大姑奶奶就怀上孩子了,后来接二连三的生了两个儿子、一个女儿。大姑奶奶和大姑爷爷并没有因为有了自己的亲生孩子而疏忽表大爷,一直视同己出。
表大爷在东北长大,后来随着大姑爷爷转业一家人回到老家——晋东南的一座小城。草草地念了几年书,初中毕业家里找人安排了一份工作,他天天吊儿郎当的也没心思上,反而认识了几位道上混的哥们儿,凭着灵活的头脑和说到做到的义气劲儿,刚20出头,“强哥”的名号就已经是响当当的了。
大姑奶奶知道他“不学好”,早早给他说下一门亲事,想让他收收心。新娘端庄大方,还是吃“铁饭碗”的家中独女,条件很不错,但是放浪惯了的年轻的心哪能被家中一枝花给栓住?更何况表大爷人才表表、气质倜傥,所以结婚没几年他就想抛妻弃子,娶一个在舞厅跳舞的女人。这下,大姑奶奶和大姑爷爷生气了,要是敢离婚,就断绝父子关系!
也就是这个时候,表大爷才得知自己的身世,父母不让自己离婚,小三那边也不好交代,一气之下,出走东北,找回自己的亲生父母!
大姑奶奶给气出了心脏病,二姑奶奶看不下去了,二话没说直接坐车到省城找到四姑奶奶,连夜买了火车票到北京,再倒车去沈阳。姐妹俩去大姑爷爷以前的单位找,去驻地所在的村子打听,终于在一个农户家里找到了穿着邋遢灰头土脸的表大爷。四姑奶奶一看就心疼的哭了,二姑奶奶先是骂他不懂事不孝顺,后来也跟着一起哭。三个人哭痛快后,二姑奶奶问表大爷还想不想回家,表大爷说这里的爹娘对他不好,没有亲滋味,还是想回去。
回到老家的表大爷似乎安生了一段时间,直到那个跳舞的女人找上姑奶奶家门。她怀孕了,要表大爷负责。这次表大娘彻底死心了,主动提出了离婚,大姑奶奶和大姑爷爷一直想挽回,但也无济于事。离婚后的表大爷虽然和舞女同居,但一直没领证,女儿由她姥姥带着,两人依然潇洒。只是江湖风云变幻,长江后浪推前浪,道上的大哥换来换去,收场子费、收高利贷、打打杀杀的日子也越发难过了。舞厅没落,“辉哥”的名声也不好使了,舞女也跟着老板南下下海去了。九十年代到千禧年,大概十年时间,表大爷是真的沉寂了。
和别人投资搞运输,买的大卡车半路出车祸,人财两失,还欠了一屁股债,找人借钱都没人借给他。过着东躲西藏的日子,靠兄弟妹妹的工资帮他债,连大姑爷爷的退休金都支援了他的还债大业。
当表大爷再次风光无限地出现在老家人面前,已是新世纪之初,表大爷变成了“张老板”,想找他投资的人甚至在他弟弟家里排队堵他。这儿想建个水泥厂,那儿想挖个煤窑,赚钱的不赚钱的,他都出头参与,有时候还帮银行牵线。表大爷凭一己之力再次“翻红”。(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