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次偶然的机会,在网上认识了可可(化名),也许是聊的比较来,她后来跟我坦白的说:“我终于做完变性手术了!”。看到这句话,我在屏幕的这一头愣了一下,随即回了一句“恭喜恭喜”。
然后她又问我 “你会觉得恶心么?”,我说不会啊,我觉得这就像同性恋一样,一半是基因决定的,一半是环境影响的,无非就是跟我们大多数人有点不一样而已,只是因为很多人不太了解,道听途说,可能对你们有些偏见吧!
我尽可能平静的说了这番话,假装自己见过大世面似的,其实心里的好奇宝宝早已经不安分了:她为什么要变性?怎么变过来的?父母同意么?手术费得多少?
我小心的跟可可问了一些问题,她都毫无保留的告诉了我,而且比起我想问又不敢问的样子,她倒是挺爽快。以及后来,我跟她提了两次微信采访的事,最后答应我时,我还特意去征集了一些问题。
下面,整理出我跟可可前后聊天的部分内容,让大家都了解下变性手术的一二,以及一个变性人的心里路程。希望大家能摘下有色眼镜,以一个开放包容的心态,去了解你所未知的人和物。
以下用Q(Question) 代指我,以A( Answer)代指她。
Q:呃,突然一下子不知从哪开始……
A:哎呀没事啦,你随便问吧,我没那么玻璃心的。
Q:啊哈哈,那我就随便问了啊!姑娘你今年多大了呀?家在哪啊?学什么的啊?在哪上班啊?工资多少啊?有没有对象啊?
A:今年21岁,家在北方,学画画的,工作在离家不远的另一个城市。以前因为家里催,谈过一个女朋友,后来分手了,不过还是好朋友嘿嘿~
Q:呃,才21岁不到,就催……我想你应该早就有变性的想法了吧,为什么还要跟女生谈对象啊?
A:那会家里人总是催啊,我就想找个女孩糊弄过家人那一关,不然总是吵来吵去的。但我也不能坑人家啊,所以后来就分手了,不过我们比以前关系更好了哈哈!
Q:原来如此。那你是什么时候开始有变性的想法呢?
A:从我懂事开始,我就很喜欢洋娃娃和小裙子之类的,天生的。另外,我妈生了我哥之后,还想要女儿,所以在我上学之前,一直待我像闺女一样,给我留头发扎辫子。
Q:这么说,就是老天把你生成男儿身,却给了你一颗女儿心啊!青春期时一定有不少烦恼吧?!又是怎么度过的呢?
A:是啊!高中刚入学,宿管阿姨把我当成女同学,错分到了女生宿舍。就像我觉得发给我的校服应该是裙子,但拿到的却是裤子,于是我就偷偷再去买一套女生的校服,挂在自己的房间里。
Q:那除此之外,有没有被同学嘲笑你很娘的压力?
A:这个很正常,他们都戏谑的喊我美女。有时候觉得被嘲笑很不爽,但也有点小窃喜,觉得自己离女人更近了。
给我印象最深的是有一次跟我同桌吵架,吵到脸红要动手的地步,他举手要打我时,把我给吓哭了,他就没下去手,骂了一句 “你个爷们儿,别他妈哭的这么让人心疼,成么?” 当时,班上一下子哄堂大笑,尴尬的我真想找个地缝钻进去。
Q:哈哈,画面感太强了!可能是你真的太美了,把男人怜香惜玉的情绪给触动了。那他有没有给你摸摸头?
A:呃你想多了,这又不是电影。
Q:那你后来做手术跟父母商量好了没?
A:当然商量好啦!不然几十万的手术费从哪来。
Q:(*@ο@*) 哇,求抱大腿~
A:哈哈,你是不知道,一个质量好的睾丸在国外可以卖出十几万的。
注:具体费用跟医院有有保密协议,不便透露。另外,不同国家不同的人,价格不一样,术后的效果也不一样。
Q:从你把做变性手术的想法说出来,到最终决定做手术,父母是花了多久时间才同意的?
A:可以说我妈是3秒同意,我爸是两年。我爸到现在都是既挂念我,又不想见我。我现在的工作就是我爸托人找的,他有时会问我妈,闺女最近工作顺心不啊?有没有被欺负啊?然后我妈让他自己打电话问我,他就说“我才不要跟她说话呢!”
Q:既爱又恨,做父母的都操碎了心。那可以简单讲一下手术前后的过程么?比如女性的这些特征是怎么做到的?
A:我16岁时跟父母坦白后,18岁开始在国内接受激素治疗,胸部就慢慢发育,喉结慢慢融化,然后19岁去了泰国做脸部整容和下体手术,特别是下体手术做了三次,做一次,养好,继续再做,前后持续了一年的时间。
Q:呃听着我都疼……那你以后会来大姨妈、会怀孕生孩子么?可以啪啪啪么?
A:怀孕生孩子就不会啦!我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女人,不过除了怀孕,其他的我很自信。
Q:哈哈,那倒也是,在这看脸的社会,光凭你那张脸就可以甩别人三条街了,连我都嫉妒。
A:嘿嘿,现在唯一不开心的就是,胸太小了。
可可给我看过她变性前的一张照片,和现在的照片,她还是怕别人异样的眼光,所以不公布照片,在这我文字描述下。以前,可可就看着很清秀,大眼睛,皮肤又好,有点韩国欧巴的味道 ;现在呢,留了黑长直的头发,脸型变尖了,有点像范冰冰的脸型,听她说是拔了两颗牙,把下骨头磨了一下,反复修正才达到现在满意的样子。
可可的穿着打扮也很时髦得体,总之现在的她看起来绝对是大美女,要啥有啥。看起来很卡哇伊,听说刚去公司,就有人追求她。
后来,她给我发过胸部的照片,我看了一眼,就翻了个白眼给她:比我的都大,还想怎样?胸大也很累的好么?!
Q:对了,你身份证上的名字和性别改过没?
A:改名字挺费劲的,改完了还挺多事的,所以没改;相比较而言,改性别就稍微容易些,只要有医院的证明材料就可以改。
Q:面对同学、同事和家人时,你会跟他们坦白么?坦白了会不会有异样的眼光?如果有的话,又是怎么面对的?
A:我大学时是退了学,本来就跟同学联系的不多;也不会跟同事说,他们认识到的我是现在的我;家人就更不会了在意这么多了。总之,做好自己就是啦!
Q:做完手术后,身体和心里各有什么变化么?
A:身体就是你看到的这样,心理上感觉终于解放了!终于不再遮遮掩掩的,终于可以随心所欲的做我想做的事,穿漂亮的裙子和高跟鞋,享受被男生追求的感觉。
Q:对了,我之前做泰国旅游业的课题,了解过泰国的lady boy,据说他们因为长期接受激素治疗,寿命都很短,活不过60岁。我想你应该也知道这一点,对此,你是怎么想的呢?
A:嗯,估计我的寿命也就是50岁,我也不想活那么久,又老又丑,毕竟我不是真正意义上的女人,老了后就跟个怪物似的,我现在能开开心心的做自己,就已经很开心啦!
Q:那如果让你重新再选择一次的话,你还会选择做这个手术么?
A:不不不,我会选择自杀。手术太特么的痛苦了!尤其是下体手术做了三次,当时痛的我直反胃,一直吐,痛到麻木过去,然后好了之后继续做,反复经受被刀割般的灼痛,连绵不绝。做手术的那一年,真的是过了一年非人类的生活。
Q:呃姨妈痛有时都能让我痛到绝望…这个…朋友给我发过变性手术的那个动画视频,全程看的我那个疼啊,真的好心疼你……
A:现在还好,都忍过去啦!
断断续续的跟可可聊了这么多,其实也算不上正经的采访。平时聊天,偶尔她会吐槽公司不够人性化的规定,分享下她新买的高跟鞋,分享她新交的男朋友等等。偶尔她也好奇的问我一些问题,比如,她发过私处的照片让我看,跟其他女性有什么不同,男性会看出来是假的么?
嗯,她的很粉嫩,就像小女孩的一样。而正常女性的外阴,随着年龄的增大,颜色就会慢慢变深,变成暗红色,甚至乌黑,这是色素的沉积,很正常。
顺便科普一下,所以女性朋友们,如果以后听到哪个直男说“黑木耳”是因为非处,或者做爱多了的什么鬼话,就尽可以翻个大白眼给他。
扯远了。最后再强调一下,变性是个体的生物学性别跟心理性别出现错误的一种心理现象,其使用变性手术的方法来转变自己的性别,使得心理性别和生理性别达成一致。在没有变性前,他们厌恶自己的性别并出现多方面的问题,也会给心理上引起一些负面的情绪,而一旦做完变性手术之后,就不会再出现这样的情况。
而大多数人所听说的泰国人妖,他们更多是在旅游业发展的大环境下,为了求生存,就从小接受激素治疗,求得一副女儿的身体,以卖身赚钱养家。
活着,大家都不容易。
所以当我们听到或者看到某个事物超出我们认知的时候,你可以表达自己的不理解,但请不要指责别人就是错的,说别人神经病,不要把自己的观念强加到别人身上,因为你根本不知道他们都经历了什么。
依我的了解,比起同性恋者,变性人的压力更大。同性恋者们在各个大城市或网站都有自己的团体和社群,而变性人则更多还是停留在个人的零散状态,还没形成社群,没有相互的支持。
想一想,小时候,我们想要洋娃娃就要洋娃娃,有人却因为也喜欢洋娃娃而被小伙伴嘲笑;上学时,当我们开心的跟同学们玩时,有人却被同学们嘲笑是娘炮;长大后,当我们为工作和未来而迷茫时,有人却因为不能做真实的自己或高昂的手术费而苦恼。
曾经,他们已经遭受了很多异样的眼光和压力,以及常人无法忍受的疼痛;现在,他们终于做回了自己。所以,我们就不要再质疑或者嘲笑他们的什么,放下原有的偏见,就当认识一个新朋友,你就会发现,其实大家都一样,在同一片蓝天下,有着自己的理想,都在为想要的爱情和面包而努力着。
愿每个人都能多点了解,少点偏见。
也愿每个人都能被爱,也能爱别人。
〈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