微小说||衣袂飘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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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文参与月.微型小说主题创作人物篇第三十六期 相思的创作

她侧身端坐在自行车后座上,起初双手局促地拽着他的衣襟。然而当自行车行驶至一段稍长的下坡路时,轮胎极速前进,她险些失去重心,她不自觉地抱紧了他的腰身。他紫铜色的脸上露出促狭的笑容。后背上隐隐传来的触感,让他心中荡起一阵涟漪。他想,如果就这样走下去,挺好!

不知不觉,两个人就来到县城。大街上真热闹啊!

刚出锅的爆米花,香甜的烤地瓜,冰糖葫芦……耳边传来小贩们此起彼伏的吆喝声。

“梅梅,我带你来县城,叔叔和婶婶知道吗?”石头歪着头推着自行车,眼睛深情地望着身边有些羞赧的梅梅问。

“咱俩刚谈朋友,借我个胆,我也不敢跟爸妈说呀!”梅梅一脸幸福地望着高她半头的石头哥,小声嘀咕。

“我未婚,你未嫁,咱俩是光明正大地谈朋友。”石头有些激动,不免有些大声。

“你小声点,生怕别人听不见。”梅梅拽了拽石头的衣襟,小脸羞得通红。

石头下意识左右看了看过往的行人。前面一个穿花衬衫的中年妇女正指着他俩的方向,对着同伴的耳朵说悄悄话,神色有些怪异。

梅梅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向后退了两步,与石头拉开一段距离,默默地跟在自行车后面。

石头和梅梅走进一家服装店,梅梅看到模特身上的裙子非常好看,不由得多看了两眼。

“小伙子,这件白裙子是今年的新款,非常适合这位姑娘的身段,如果穿在她身上,一定会美若天仙。”一位穿红上衣的大姐看见有客人,径直朝她们走来,那嘴呀!比抹了蜜还甜。

在大姐的怂恿和石头的坚持下,梅梅勉强同意试试裙子。

穿上白裙子,梅梅好像变了个人。裙子的腰身收束得恰到好处,显出几分柔和的曲线,再往下散开,便如一片垂落的云朵。向前几步,衣袂飘飘,仿若白衣天使。

看着眼前漂亮的女孩,石头更加挪不开眼。下意识从裤兜里掏出几张揉皱的纸币,不顾梅梅反对,固执地买了单。

在回家的路上,石头对自己的窘迫感到非常惭愧,他暗暗发誓一定找份工作,让梅梅过上好日子。

“你听说了吗?石头去外面打工,找了一个开饭店的女人,听说老有钱了。”张大妈扯着嗓子又开始广播了。

“那还不带回来给大家瞅瞅,听说城里的姑娘就和电影明星一样漂亮。”王大娘脸上露出了无比羡慕的眼神。

“什么姑娘?一个大她十几岁离过婚的女人。”李婶的头摇得像拨浪鼓。

这消息像一声惊雷瞬间传遍了这个宁静的小山村。

“你说咱这是造了什么孽,儿子竟然娶了一个和咱们岁数差不多的老女人。”石头妈苦着脸,跺着脚冲着老头子喊。

“这个混账东西,真是丢了他爹这张老脸。他要是敢带着那个女人回来,看我不打断他的腿。”石头爸用手里的烟锅敲着炕沿。

梅梅含着眼泪把那件白裙子压在枕头底下:“狠心的石头哥,你怎么可以这样对我?”话还没说完,心如刀割,泪如雨下。她无论如何也想不通,石头说好了外出打工,挣了钱回来娶她,怎么会莫名其妙与别人结婚,她说什么也不相信。

在夜深人静的晚上,石头的笑容仿佛刻在了梅梅骨子里,让她无法入睡。她一边喊着石头的名字,一边擦拭脸上的泪水。疼痛与思念已经让她痛彻心扉。

梅梅妈看着日渐消瘦的女儿,头发一夜间白了一大半。

时隔多日,梅梅妈终于看到女儿脸上有了一丝红润,她心里松了口气。

谁知突然有一天,梅梅对妈妈说:“妈妈,我想出去打工。”

“只要你能忘记那个负心的男人,你想做啥都行。”妈妈好担心,好担心!她想,只要女儿能走出阴影,让自己做什么都行。

“梅梅,前面有家饭店,咱们先吃个饭。”累了一天,已经满头大汗的赵经理冲着梅梅喊。

“好的,这天气也实在太热了,我去前面看看。”此时,梅梅踩着高跟鞋的脚似乎灌了铅,陪着这个拼命三郎经理下乡跑业务,也真不是人干的。

“鱼香肉丝、肉末粉条、木须肉,再来两大碗米饭。”看着桌子上简单的菜单,一向挑剔的赵经理只好选了梅梅喜欢的家常菜。

在外面收拾碗碟的中年妇女冲着里面喊:“石头,给客人拿壶水来。”

后堂里一个高大的男人手里拎着一个白瓷水壶,一瘸一拐地走了出来。

看到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倩影,他先是一愣,然后猛然转身,他想逃离大厅。

与此同时,梅梅也看到了爱了、恨了、思念了整整三年的男人。

“石头哥,你这是怎么了?”梅梅上前紧走几步,喊住了石头。

中年女人看到梅梅脸上焦急的表情,停下了手中的活计,走上前:“你是梅梅?”

“你是嫂子?”梅梅惊讶地看着中年妇女,禁不住问。

“什么嫂子不嫂子?我是这里的老板。三年前煤矿塌方,石头被压断了左腿。他不忍心心爱的女孩嫁给自己这个残废,才给家里写了那封骗人的信。”

“嫂子,你别说了。”石头强忍着快要蹦出眼眶的泪水打断了中年妇女。

“梅梅,是我对不起你。”一个刚强的汉子,低着头像个认错的孩子。

“石头哥,你是真心为我好,我怎能怪你?”梅梅忍不住扑进石头的怀里。

“久别重逢,就不要在这里哭哭啼啼。快快做饭,我已经等不及了。”赵经理走过来,望着眼前的男女,心里有些不是滋味。

“梅梅穿婚纱的照片好漂亮!”

“石头哥也很帅,好嘛!我怎么说赵经理追了那么久也没追上梅梅?”

“我倒觉得梅梅穿这件简单的白裙子更年轻,更有活力?”

小姐妹们对着梅梅和石头的订婚照,一通热议。

石头深情地望了一眼梅梅对大家说:“白裙子还有一段故事。”

“那是我们藏在心底的秘密!”说这话时,梅梅望着远方,陷入了回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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