农历十月初一,是“寒衣节”,这是约定俗成的祭拜先人的日子。母亲曾说,“早清明晚十月一”,就是在十月一这天或是之后几天,要去给逝去的亲人“送钱”“捎冬衣”。
和弟弟越好去陵园的时间。天色将晚,母亲执意要同我一起去采买祭品。我劝她留在家里,她只是摇头,我只好搀着她慢慢走。
水果摊前已有几个人在挑选。一位大哥微醺,口齿不清地对摊主说:“去看我爸,要三样。”摊主会意,利落地装好袋。原来这个日子,早已刻在许多人心里。
回来时,母亲脚步明显慢了。二里路对八十多岁的她来说,已是长途。我劝她明天别去陵园了,路远人多,车只能停在外围,走进去太吃力。她犹豫片刻,终于点头,却开始一遍遍嘱咐要带的东西——水果要三样、糕点三样、荤食三样,纸衣要齐全、别忘了说家里一切都好。我一边听着一边大声答应着,只觉得老太太啰嗦。
次日,我独自开车前往四环边的陵园。弟弟已先到,把墓碑擦得干干净净。我又买了纸品冥币,在父亲碑前蹲下。我学母亲的样子,一边焚化纸钱,一边低声念叨:“爸,给您送钱来了,别舍不得花……我们都好,您放心。”
那日天出奇地好,湛蓝的天空铺着棉絮般的云。可我的心情却沉沉的——不是悲伤,而是突然意识到,自己已经到了要接过这些仪式的年纪。
或许,生命的更迭,就藏在这些代代相传的仪式里。曾经是母亲站在这里絮叨,如今换成了我。总有一天,也会有人接过我手中的鲜花,继续这无声的诉说。原来告别从来不是遗忘,而是换一种方式,把牵挂一代代传下去。就像这寒衣节,我们送去的不只是纸做的寒衣,更是生者跨越时空的陪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