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醒来了!

发现自己真的特别怕死。

一个普通手术,我把医生说的可能出现的风险的死法都想过了。医生没有说的我也想过了。

医生说,手术要全麻,且今晚10点开始不能吃东西,水也不能喝,否则明天手术插管进胃里时,搅动,食物上升会被噎死。

当时听了吓一跳。噎死!

这种死法也太窝囊了吧。

于是我开始担心:要是我的胃里食物从10点开始到明天早上还是没消化完怎么办?

还不能喝水。要是我刷牙漱口时,有水流进胃里怎么办?

还要全身麻醉,要是真的有食物把我给噎住了,我还动弹不得,就这样憋死了呢?

医生说10点开始不能吃东西,那我提早到九点会不会保险一点?

.....

我一向都保持着清醒,什么事都觉得自己在,就能分担一份,或者能想出更好的办法。但是当疾病来临,当我要全身麻醉,不能自主,把希望寄托在他人身上,总是有点小小的惶恐。

就算万分之一的风险,我都怕自己会不会就是这万分之一。

医生说,这也不用太担心,这种手术也不难,我们主任做了好多年。只是可能有这些意外,我得跟你说清楚。

我又开始想了:做过这种手术很多年了?那医生可能比较老了,他会不会老眼昏花?

那他近期有没有做过类似这样的手术?会不会很久没做过这手术,手生了?或者他手抖?

我眼前已经浮现出一个老医生拿着手术刀,颤巍巍地要给我做手术了。

我还去查了查手术的步骤,看看哪一步是攸关我的生死。

......

一个病人操着医生的心,我也是被自己丰富的想象力震惊了。

《世界上另一个我》里,一个流浪汉对做慈善的百万富翁夫妇说,每天早上,他最开心的事是,我醒来了。

当时看到这句话时,也只是想到女主后来被疾病折磨。当她一次一次在清晨醒来,又能多活一天,她会更能明白那位流浪汉的对于这寻常生活的欣喜吧。

很感慨里面的女主角,她忠实于上帝,身体力行地践行着大善大爱,依然逃不过病魔。什么好人一生平安,都是说说而已。疾病管你好人坏人呢。

转念一想,人这一生,无论是谁,都终将老去,走向死亡。早逝的人,不过是先行一步罢了。想想死亡似乎也没有那么可怕了。

但对于感受到活着的珍贵与乐趣后的人,人总是不甘心就这样离去的。

年少时,说些生死的话题,其实都是轻飘飘的,不过是长期灌输我们思想里的一些价值观告诉我们有比生更重要的事,有比死更可怕的事。但是真正有疾病到来,即使是小病,我们也会紧紧担忧自己的生死。

“我醒来了”是最简单的,最习以为常的一个动作,但当我们意识到它是我们生命的继续,以及比那些再也看不见清晨的第一抹光亮的人,我们会更加珍惜睁开眼的一刻。

明天,当我手术后睁开眼,我也会心里欣喜:我醒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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