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余玉英
劳碌的母亲
五一劳动节,下午三点
我站在村广场等着
看母亲笑盈盈
抱着小侄女从车上下来
从鹤山到家五六个小时
脸上不见一丝倦意
雨,细小如丝
牵动着母亲的归心
她是长在戽斗湾的一棵庄稼
成熟、衰老,又在花甲之年
为家为儿为媳为孙奔走他乡
疏远了泥土、菜园和鸡圈
脸上峻黑已褪去,白发已染黑
鬼针草钩不住她的裤脚
黄泥巴沾不到她的鞋底
放下了大半辈子的农活
她心里没底,像一棵浮萍
飘在人生地不熟的城市
入门,把孙女交给弟媳
拿起扫把,把家里内外外打扫一遍
又抓起拖把,把角落缝隙拖洗干净
再拧干抹布,将厨房擦得锃光瓦亮
她还是那个庄稼人,愉快地
打理自己的一亩三分地
打理菜地
上个月清明节回来了三天
母亲把拱桥旁附近的一亩地
齐齐整整地种上了花生
用透明的薄膜盖好
在剩下的几分地里,种上了
玉米、辣椒、茄子、豆角
四月多雨,青菜长势不好
父亲疏懒,它们几乎自生自灭
五一假期也回来了三天
她又在离家五十米的菜地上
种上了好打理的芋头
在离家一百米的三角头那块地
种上了我们爱吃的玉米
三下五除二,拔干净花生地里
那稀疏的几根稗草,草龙
翻地、追肥,再帮豆角上架
劳动拉近了她与土地的距离
她呼吸畅快,挥汗如雨
她感到筋骨松动,身体轻盈
环顾四野,这才是她熟悉的
生活了三十多年的养儿育女的
戽斗湾,很小很平淡的小村庄
离开之前,她深深地看了一眼菜地
放走了爬上小腿的蚂蚁
2024.5.7