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年春分
苏夏曾幻想过,如果她和陆川不是在会所重逢,也许这些年会是另一种光景。
几年前
水晶吊灯在头顶碎成千万片星河时,苏夏正被客人攥着手腕往怀里扯。香槟塔折射的碎光扎进眼睛,她听见自己旗袍盘扣崩开的脆响。
"装什么清高?"男人喷着酒气的嘴凑过来,"一晚上八千块的台费,当老子做慈善?"
后腰撞上大理石材质的酒水台,苏夏摸到冰凉的醒酒器。威士忌混着血腥味在鼻腔炸开的前一秒,黑色身影突然切入这片浑浊的光晕。
"王总,"来人单手钳住施暴者的腕子,声音像浸过冰块的琴弦,"上个月城西地块的招标书,看来您是打算用肋骨来签?"
苏夏看着醉汉瞬间惨白的脸。包厢门开合间漏进一缕《月光奏鸣曲》,那是她三小时前在二楼钢琴台弹的曲子。现在琴凳上坐着替班的女孩,镶水钻的指甲正在黑白键上滑出靡靡之音。
"陆先生..."她拢住撕裂的衣襟,腕上红痕在施华洛世奇灯饰下泛着妖异的光。这是本周第三次被这位神秘投资人解围,对方甚至知道她藏在更衣室隔间的音乐学院学生证。
男人脱下西装裹住她颤抖的肩,袖扣掠过锁骨时带起一阵雪松香。苏夏注意到他左手无名指有道陈年疤痕,像被琴弦勒过的印记。
"为什么坚持用德彪西的《月光》开场?"陆川忽然发问。他指尖擦过她虎口的薄茧,那里有七年钢琴训练留下的勋章,"明明弹肖邦会更讨客人喜欢。"
走廊猩红的地毯吞噬了所有足音。苏夏在安全通道停住脚步,霓虹灯牌透过玻璃在她脸上切割出冷暖交织的色块。"因为真的月亮..."她摸向空荡荡的左胸口袋,那里本该有枚月亮胸针,"十年前就碎了。"
急救车的鸣笛刺破夜空。方才还嚣张的王总被人搀着钻进车厢,陆川的助理正在和会所经理低声交涉。苏夏看着大理石上的血迹,突然发现那滩暗红像极了母亲化疗单上的印章。
手机在掌心震动,护工发来最新账单。苏夏数着数字末尾的零,听见陆川的声音混着晚风飘来:"明晚八点,顶楼私人酒窖见。"
她转身时,那人正用白丝巾擦拭指节血迹。月光穿过云层落在他眉骨,苏夏恍惚看见十七年前孤儿院天窗漏下的雪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