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隔半年,我终究还是提笔写下了这一段旅程。
一、汽车、火车
我是坐上6点半的车去往广元的,我觉得差点我就起不来了。也许是出门的淡季,车上的人很少,乘客大致连一半都坐不下,司机看起来状态不是很好,押车的也只是说这一趟估计油钱都不好赚回来,旁边走道一头坐着一个和我差不多大的小伙子,一身的黄色,头也是黄色的,估计是太早的缘故,一车人都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我等司机开始放凤凰传奇了,就摘下耳机开始望着窗外看风景,其实也没什么看的,到碧口之前的这段路每年都要走三四次,除了树就是狗。
凤凰差不多唱了两首的样子,大家就都来了精神,聊天的吃东西的也就多了起来,我凑过脸去,问黄毛:你是出去旅游?
黄毛说:旅游啥,出去打工的。
我顿时一脸钦佩:出去打工好,二天回来混个老板当,牛逼的不得了。
黄毛一脸谦虚:能混个饭饱就不错了。还当老板?这是想都不敢想的。
我觉得他太虚伪了。
同样的,我也觉得我太虚伪了。
黄毛转过头又问我:你是出去旅游的?
我赶紧把脸凑的再近一点:没有,哪有闲功夫旅游啊,我一个弟弟要在武汉结婚,得过去参加婚礼。
再后来我们就跟掐蔫了似的没有话题可聊。
我觉得在这个红尘浊世里每一个都逃不掉的变成了一个大俗人,自己有自己的生活圈子,生活方式,或勤奋或放浪,但,也就随了这个世界,我不可能和黄毛去聊圈子,历史,甚至去聊新农村建设都不太现实。而黄毛也不可能告诉我麦子和土地,他也不会告诉我他是准备去新疆摘棉花,或者去南方富士康。这不能上升到阶级问题,只是个人的属性。当我们遇到觉得没有我们好的人,总是会暗暗窃喜。而当遇到没有共同语言的人的时候,你会觉得,说话都要演变成一种技能了。
广元的汽车站和火车站是在一起的,成片分布,下车后也连忙赶到火车站把预订的票拿出来,然后去了一家看起来最热情的饭馆里要一份炒饭。
开始吃的时候我就已经后悔了,我觉得我饿了,但这炒饭却让人难以下咽,其实这是一个让人头皮发麻的决定。于是我折中了一下,吃一口喝一口茶。
出门的时候不巧看到两口子打架,差不多四十来岁的样子,典型的人老珠黄,只是忽兀的就想到了爱情,很久以前认为爱情是神圣而不可侵犯的,就如国家的领土一样。结果爱情真的随时都是可以侵犯的。就如钓鱼岛一样。只是真的就有那么一瞬间,自己把自己感动的一塌糊涂,眼角都湿润了好久,觉得就算只到广元也都不虚此行了。
后来,我觉得这是自我安慰,每个人总是习惯在一些莫名其妙的行为后加上一个可以让自己信服的理由。聊以自慰。
然后是火车。
这是我第一次买硬卧,是上铺,其实我有很变态的恐高症,高出一点点都有想跳下去的冲动。还好对面铺上有一个凶神恶煞的兄弟,我觉得来镇床最好不过,所以度过的一个晚上很是安心的睡了。其实我不是一个很健谈的人,外表开朗,行为较为内向一些,所以一路也没遇到可以和我聊的人,下铺是个大妈,只是说自己的女儿在哪一所牛逼的学校进修,偶尔迷迷糊糊能听到只言片语。她女儿叫王芳。是个高材生。然后,就没有了。
二、北京。北京
我到手机快没电的时候到的北京,到石家庄的时候姐姐的电话已经疯打了三四次,下站后直说到B口到B口,我出到B口还是寻了好久,终于汇合,姐姐和准姐夫,姐姐胖了,准姐夫还是那么高。准姐夫专门借了辆朋友的车,我是一路上坐高速到通州的,其实北京还是给我了很多回忆。这次突然又踏上陌生又熟悉的土地,还是会感觉有些无所适从,不知道该怎么办。
其实当时应该留在这片繁华的土地的,想起来竟有些微微的后悔。但转念一想,也不过多一些钱而已,真正在这个地方,你依然活的像一条狗。我不是很喜欢钱,挣钱只是因为钱能控制人而已,令人嘲讽的是,我一直在做我不喜欢做的事。
其实我并不是一个喜欢旅游的人,最早准备是和家里人一起走,去往武汉就可以了,但是最终还是先来北京,总觉得终究要踏上这块地方了才会让人安心一些,北京其实在我的印象里不好,白天太快,夜晚堕落。但终究是我人生的一个起步点,第一次能在一个地方赚钱,总会有些特殊的感情在里面,却不知道该怎么去形容。
到家以后先吃了点东西,然后就开始对着姐姐的一台很是破旧的电脑看电影,印象中最深的就是一部《中国合伙人》,因为踏上旧土的缘故,也不禁想到以前自己的创业路。
我不能说那很复杂,但是也不太简单,最初来北京的时候是借住在弟弟家的,没拿工资前是可以不上房费的,那会儿其实人挺傻,觉得工作就是要给有准备的人,事实证明没有准备的人确实需要换很多份工作,作为一个只有一代身份证,并且连高中毕业证都没有的人,在北京不去做农民工已经很好了。现在算起来也是蜻蜓点水的做过很多,做过房地产租赁人员,因为必须要跑的比公交快,所以一天就放弃了,做过电话销售,这其实是一个很操蛋的职业,每天拿着电话从早上打到晚上,一天下来总觉得你就算在我面前我也必须要给你打个电话,不过还好,痛苦了两天也就很干脆的放弃了。之后的就再不细数。
后来的转折是因为会写一点东西,从书评到软文到宣传册到盗版书籍到毕业论文,几乎能写的都写过了,收益还是不错,一个月厉害的可以上万元。后来成资深人士更是为所欲为,早上9点起床,11点到公司,5点就给自己下班,最后的一个月更是因为是严冬,一个月都没去过公司,竟然还给我汇钱到账户。简直拿我当儿子在养。只是这些终究因为我的离开随风而逝。
我其实不是很喜欢北京,这里的商业气息太重,节奏太快,每个人衡量别人的标准都是一样的,要么有钱,要么有才,要么滚蛋。但终究给了我一整年的记忆,值得凭吊。
姐姐每天晚上都会带我出去吃一些好吃的,然后白天就各种宅在家里,后来实在架不住劝说,去了一趟798文艺区,说是废气的工厂改装的,一路过去都是坐的出租,现在想来还是蛮土豪的,因为是夏天的缘故,过去一路上都是衣着暴露的女孩子们,自798进门,就感觉进青楼了,虽然里面的文艺气息浓重到扑面而来,但这些白花花的姑娘却也是扑眼而来。我转头不去看,顿时觉得我太虚伪了。我转头去看,顿时觉得我太色情了。
我差不多在北京宅了一个星期。然后和姐姐坐飞机去往武汉。当要再次离开北京时顿时有些不舍了,总觉得应该会再来,但不会是这样过来。复杂到难以名状。
三、武汉、阳新
其实每个人都不停的走在路上,去往阳新也并不太平,我有很严重的恐高症,却偏偏选择了和姐姐坐飞机过去,除了上飞机之前的小激动以外,剩下的只是满腔的战战兢兢和一身的冷汗。如果这只是一场单程旅行,终点确实已经到了。
只是,在默然的人生中,真正的终点还未开始就已经到来,最开始以为自己会浑浑噩噩的由生到死,在历史的浪潮中看不到一丝半点的影子,后来却才发现,这个世界其实蛮公平的,对上层生活的人来说,这个世界是残酷的,对下层生活的人来说,这个世界是丑恶的,反倒我们这些碌碌无为却温饱有余的人过最是幸福,只是越多的愈发看不到了而已。
关于终点其实没有什么想说的,不论武汉或者阳新都热的如同蒸锅一样,不免又要去习惯一番,这也正是我不太喜欢旅行的原因。我总是习惯把自己关在一个已经习惯的空间里,若有一天走出这个空间,就仿佛变成了去向另一个世界的游魂,看不到道路,不知道未来,分不清方向,听不懂语言,或许可以看到很多从未遇见的风景,看到与自己空间大庭相径的人文,只是这些终究不属于我,却要被迫去习惯、顺应。我其实是有点偏执的人,宁愿不看,也不想改变。
我和姐姐一路是在半路是被弟弟接到的,弟弟没什么变化,至起码笑起来还是很像娃哈哈的商标。只是在一起去他家的路上时不免又想起许多儿时的事情,有甜蜜的,有苦涩的,莫名的多出来许多伤感,不过却依然烂在时光里慢慢变成了回忆。至于说长大的感想?呵呵。
婚礼是一个我从未见过的形式,或者说像是电视里那样的场景,金童玉女,闪亮登场,喝酒献歌,你侬我侬,恩恩爱爱,戏水鸳鸯,只愿情意绵长,白首不相离。
这是电视。
就算是电视,也有波折。
现实里没有。所以很顺利的结婚了。晚上喝酒,吃肉。
第二天出发。在火车站口拍了一张合照。我在照片里很傻。临到进站的时候弟弟又给我两包烟,我忽然就想起来我准姐夫还给了我四条烟。出门纪念品没拿多少,倒背了一大包的烟回家了。
然后是去武汉休息了一天,坐轮渡,其实对于船没有多大的兴趣,本来母亲和姐姐下午还去了黄鹤楼我死撑着没去,晚上实在架不住劝说,其实我住的宾馆里有台电脑,晚上没事了可以拼凑一些文字出来聊以自慰,不过还好,终究算是来过了武汉,见识到了武汉长江大桥,值得一提的是,即使是在水上,我们依然热的恨不能把皮都扒下来,回宾馆的时候也等了好久才拦到一辆出租车。姐姐和母亲玩的都比较高兴,很是兴高采烈的讨论这些旅游景点。我只是安静的躺在床上,忽然觉得其实出来走走也蛮不错,至少习惯时,是带着笑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