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水谣

图片发自简书App
文/添一抹岚


突然地,我想把我村庄的山水走一遍。

就由村边的这棵大树出发吧。

年幼时骑车上学,就在这集合的,大树好乘凉。也不知是那一代的老祖宗种下的它,现在,它的树身需四个成人合抱,才勉强围过来。我站在它脚下,看它枝繁叶茂。暮春的晨光熹微,似乎穿透不了它,它脚下的影子,比其他地方更浓重。

咕的一声,我心中一惊,是猫头鹰叫响。幼年时的夜,它的叫声也常出现在我们耳畔,我们听得,总会由嘻哈吵闹瞬间变得静默。我们往睡觉的新屋走,一把昏黄篱火照耀着前路,身后,总有它咕咕的声响伴随。

读书时,隆冬,骑车经过它,天色只微明,心也是紧的,特别是轮到我排队尾时,我的心会更紧。若是猫头鹰再咕一声,或者早起鸟雀扑腾而起,我会觉得周身汗毛一条条全竖起。

我暗笑,笑自己的不淡定。一地树影,一声鸟鸣,就能将而立的我吓得心内恐惊

接着走,沿那条红泥小径。

岭南多红土丘陵,小径一侧即是小山丘,它是我的儿时乐园,上面印有我的足迹洒有我的汗水。雨天,我由家门口望向对面的小山丘,总见一股红泥水倾泻而下。

这些天没雨,红泥小径就不觉湿滑。我轻松走着,走着,一方山塘出现在我眼前。山塘风淡淡,有薄雾拢着,看不大清楚它是否如旧颜。但我知道,即使它曾经沧海,我仍会记得它那琉璃水漾。我曾在它那,放牛,摸鱼,笼虾,摸蚌,被隐藏在深泥里的泥虫蛰到,惊见水蛇、水蛭。

我放眼,目光跃过山塘,浓浓雾水萦绕远远青山。更远处,有山岚飘起。我仍记得那几个山旮旯的具体位置,那里的田,深,或者称作深潭、泥淖更贴切,在它里头插秧,你不出力挪步你无法退步。山深水静,多水蛭出没。我插秧时得眼观六路,稍有动静,立马撤退。可水蛭精得很,极会偷吃,有时候看到自己的小腿肚流血,才知被它偷袭。

想到它,我心又收紧一下。曾经,每一次完成插秧,我都得做一晚的噩梦,梦里尽是泥虫,水蛭,插不完的深田。

还是继续走吧。

走下塘基,顺小溪走。这小溪里头,曾有许多泥蚬自然生长。有一段时间,村里大小老幼都来这摸蚬,用簸箕捞泥筛泥,剩下的就是蚬,挑大的拾。或者,直接用手摸,摸到水蛇水蛭也是常有的事。蚬肉虽细微,但用它煮汤,味道极好。

逐溪而下,看得田头盛放一架野蔷薇。其上,有蝶飞舞,有蜜蜂嗡嗡。儿时曾把它折,养在家中。如今,我于它,应是故人吧。

由溪头跨过对岸,我踏上另一条小径,它几乎被两旁的杂草覆盖住,我徐徐行进。好在晨露已被东升旭日蒸干,不然我的薄衣要被它沾湿。

我听得身旁杂树有蝉鸣,怎一下已时移初夏?且不是我太过挂念它而产生幻听,它竟是真真切切在我眼前。它头黑腹红,蝉翼灰黑。儿时,我就随着村里的男孩子来过这,抓蝉,日上三竿才返回。我小心翼翼伸手,想把它抓,可它们似乎串通一气,呼的一下,全逃了。

我抬头看,它们飞往酸梅林了。那片酸梅林,是否挂满浅清酸梅,或是已经采摘完毕,只剩树树空枝。可它不是已经砍光,那么眼前酸梅林定是新生的。

我打它脚下经过,经过曲折阡陌,走着下坡路。坡路走过后,剩笔直沙泥路,两旁是青青稻田。就在那小方小方的稻田里,我打过许多许多的猪草,在星期天,在暑假,在寒假。

泥沙路往右,有一径颇宽的田埂。我跟它混得再熟不过。经由它,再爬几阶果地,就是我家的土胚房,装载着我童年的土胚房。

顺着颇宽的田埂,走得蜿蜒,我抵达东山一处唤作崩山的所在。我正站在一条乡道上,一溪之隔,近观崩山。记得那年,是98年,洪水泛滥,我曾在家门口亲眼目睹崩山红岩倾泻,松树滚落。从那时起,崩山更是名副其实,红色胸膛袒露了许久。还好,此刻的崩山葱茏一山,着一袭绿衣,夏天的风,吹得它谣起阵阵松涛。

我随乡道走,村子跟我遥遥对望。曾经,有两个小人儿也爱沿溪头走,向着对面的村子吆喝。我曾经的竹马哥哥,好久不见,如今你过得好吗?

乡道沿溪而延展。我边走边想,溪里的洗衣台还在不在。心挂念着它,眼光便多了几分留意。终于觅见它,可它周围堆放着熏人的生活垃圾,水不清沙不浅,估计它已被废弃多时。我心中多少有些感怀,可又无可奈何。

仍溯乡道而行。我看到那片宽阔的沙地,疏落地长着抓地草,还野生一片小雏菊。这是父亲曾经的养鸭场,我儿时的好去处。放眼望去,它已看不出星点旧貌。

我去沙地折了一把雏菊,拥在怀里。刚看酸梅不久,就有雏菊开,这秋,来得真快。

在乡道往右拐,我踏上一条厚实田埂,直走,能去母亲的小菜园。那时菜园旁种有一排棘树,树身树枝生硬刺,春天开绒绒白花。后来父亲建议砍了,因为它们过于壮大,遮了太阳,不利于稻谷生长。

我站在菜园边上,我看见母亲正摘元茜。元茜,她最爱吃,也种得好。菜园里还种着茼蒿,春来,它会长花。我喜欢它的花,澄黄色,跟菊花很相似。我唤了几声母亲,可母亲竟没搭理我,我有些摸不着头脑。

母亲离开菜园,走向对面的小山。我跟随着。我记得,那小山不就是名不副实的橘子地么。我走上橘子地,那里还有橘子,曾经的老茶树也没了,连带李树、黄花菜也没了。曾经的橘子地,只剩郁郁葱葱的肉桂树。

我正想找母亲,却看见父亲和三叔正在砍肉桂树。肉桂是阿爹阿婆种下的,阿婆去了以后,阿爹就极少管理这片山林,肉桂也没怎么砍来起皮,所以父亲和三叔砍下的肉桂树最大的有暖水壶粗!

我向父亲三叔走过去,想打个招呼。不料,一脚磕到随地放着的肉桂,一个趔趄,头磕上一旁的土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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