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现在的生活

一    早晨


        早上起来,洗漱毕,骑一辆破自行车,上街买菜。

        “老大,买八块钱肉,一斤排骨。”我抽出一百块钱,对女屠户说。

        “哎呀,老大,这么大的钱!”女屠户也尊称我老大。

        我得意洋洋,嬉皮笑脸:“嘿嘿,这样的钱,家里用麻袋装。”

        女屠户一脸怪笑,吐出两个字:“好,好。”

        再买一些绿色蔬菜,来到粉面馆,呼啦啦,吃一碗牛肉粉,辣得满头大汗,扯一团不清不爽的餐巾纸,擦一通。回到楼下,锁好自行车,提菜上楼,结果肉和排骨没了。原来篮子的底部有个洞,本来不大,用手一按,长大几倍。怏怏不乐回到家,准备吃一天蔬菜,把肠子染绿。

        坐下来,失落的情绪挥之不去。咬咬牙:懊恼什么?生命本来就是个漏洞百出的破篮子。

        啪,打开音响。


二    音乐


        三年前,租一套三室二厅的房子,大厅里教作文,几个单间分别租出去。结果一个贩卖手机和音响的人住进来。中午和晚上,他常常播放音乐。我第一次走进他的房间,看到比手掌还小的音响,发出震耳的声音,非常吃惊,不禁感叹:科学真是发达呀!

        然后,二首优美的歌深深吸引住我,只要响起,就坚起耳朵,侧向他的房门,倾心聆听。后来,与他熟了,经常拿他的音响,放在身边听。再后来,从他手里买一个黑色音响,让他帮着下载一些经典老歌。这两首也在其中,分别是台湾歌手林翠萍的《又是下着绵绵细雨的夜晚》和男女声二重唱的《卓玛》。

        《……夜晚》是一首缠绵悱恻的恋歌。旋律自始至终既不很紧,也不松驰,匀称、自然、和谐、有张力。歌词真切、伤感、优美。林翠萍感情真挚饱满如泣如诉的演唱,让失恋的惆怅和幽怨粘稠浓郁得化不开。无论悲伤与痛苦,只要变成至纯至美的音乐,就能给人带来强烈而持久的快感。

        《……夜晚》的美沉重浓郁,《卓玛》的美轻松愉悦。2012年中央电视台的春节联欢晚会上,一位女歌唱家以另一种风格独唱这首歌。她的声音犹如古代的编钟:浑厚、纯净、明亮、悠远。她用舒缓的节奏,把草原和姑娘独特的美,演唱得让人心醉神迷。歌唱家可能是蒙古人,浑身上下和声音里都散发一股沁人心脾的草原风味。

        《红军阿哥你慢慢走》的词作者是井冈山人,现在过世了。他的孙女在井冈山某宾馆做服务员。老毕的星光大道在吉安演出时,邀请服务员演唱这首歌。这是一首战争年月里的爱情插曲。“老妹”的心思天真幼稚,却真切感人。红军阿哥你慢慢走/小心路上有小石头/碰到阿哥的脚指头/疼在老妹的心里头……这些细微、形象、生动的歌词,优美动人。“老妹”的声音纯真质朴,像久久回荡在山谷里的天籁之音,舒缓而揪心。其实隐秘在“老妹”心底深处的担忧不是石头,而是无情的战火。

        男声反复吟唱:红军阿哥你慢慢走。节奏越唱越快,越唱越急促,感觉离“老妹”越来越远,离生死未卜的战场越来越近。纯真美好的爱情与毁灭生命毁灭爱情的无情战火,两种极端对立的情境,让人感觉既甜蜜又无限伤感。

      闲暇时光,我都打开音响,让优美的音乐,飘荡在屋子里,飘荡在灵魂的各个角落,灵魂便芬芳四溢。


三    喝酒


        北岛是酒鬼,更是文人,他写饮酒,显得文雅。

        我写喝酒,与粗人的本色相符。酒量虽小,一日三餐少不得。很少在外面喝:第一,没当领导;第二,脾气古怪,不合群,朋友极少,喜欢天马行空,独来独往。

        半斤高度酒,能让我天旋地转,胡言乱语。一日,单位同仁到某同事家喝酒。近二十人,你来我往,觥筹交错,不亦乐乎。所有人都节制,头脑清醒。唯有我忘乎所以,到后来,完全不知道在喝酒,以为喝有点卡喉咙的水。至少喝下去一斤,脑子里完全是一窝烂泥。

        事后,有人告诉我,我起身离桌时,拍一个女同事的肩,对她说:单位里,我最喜欢的女人,就是你!人家是有夫之妇,北方人,我只是喜欢她的“直肠子”,不虚假,不做作而已。别人以为我存非份之想,常用异样的眼光看我,用怪怪的言辞调侃我。这句话搁在心里,几年不自在。唉,话出如箭,一入人耳,有力难拔呀。

        第二天,八岁的儿子告诉我:住一墙之隔的邻居,架着我进了家门,扶我躺在沙发上。不多久,我从沙发里滚下来,用头咚咚咚磕楼板,并翻翻滚滚,呕吐了很多。他吓得要命,蹲在房门边看我,默默流泪。深更半夜,胆战心惊,独自爬上床,不知多久,才睡着。

        北岛说:沉醉是进天堂,烂醉是下地狱。我真正下了一回地狱,太恐怖了。

        早上,常煎一二个荷包蛋,自斟自饮。刚开始,格外易醉。有人告诉我,是空腹的原因。几个月后,喝得稍多,也不醉不糊涂。看来还是习惯的力量强大。

        星期一和星期四,我去办公室送报表。中午在机关食堂吃饭。每次,我从办公室带一个二两半的杯装酒,下去喝。食堂里一百多号人,没有人像我这样。别人一晕一素一汤(小蝶小碗)。我托盘里装满五六个菜。人们用看二百五的眼光看我,我认为很正常,没什么感觉。因为我从外在的形象到内在的气质,都是一副二百五的模样。

        有时男男女女在我处喝酒,我用乡下谷烧浸舒筋活血中药的酒招待。酒酣耳热时,我会郑重介绍:这酒好,滋阴壮阳。什么是滋阴呢?就是你们女人喝了,尿多,要不停上厕所。有些女人捂着嘴,咕噜咕噜笑。一个傻乎乎的女人问:那壮阳呢?我哎呀一声,说:这都不懂?不就是男人的某些东西长得又粗又长么。

        一日喝酒,我再三向某女敬酒。她娇声娇气,说:你不要这样搞我,好不好?我阴阳怪气,说:人家就是喜欢搞你嘛!你以为容易啊,搞深了,怕你疼;搞浅了,怕你不过瘾。真不知好歹!怪笑声,起哄声,飘散开来。

        啊呸,酒桌上,我真是个下流胚!


四    工作


        我是公务员,工作轻松,收入稳定。每星期两个上午,到两个菜市场,了解肉禽蛋、以及各类蔬菜的价格,填在一张表格上,送到办公室。其它时间,宅在家里,干自己的事。

        我乘217路公交车去办公室,往往要等三四十分钟,才能坐上车。下车后,到办公楼,要走一公里路。夏天,火辣辣的太阳,想把我烤熟。冬天,呼啦啦的北风,刮得我瑟瑟发抖。

        有一次,在车上,看到一个眉清目秀的小女孩,只有十二三岁,不到二十分钟车程,让座三次。以前我看到老人或孕妇,也想让座,但感觉别扭,往往进行一番思想斗争,结果斗来斗去,还是没起来。这个小女孩触动了我某根神经。此后,在车上,只要碰到年老体弱或带小孩的人,我都毫不犹豫地站起来,让座给他们。其实年长者未必有教人思想品德的资本,年少者身上倒有许多纯真美好的品质值得效仿。

        现在单位来了一个有文化,作风踏实,平等待人的新领导,我的心情舒展了许多。有文化,对人生世事,会有更深的理解,胸怀更广阔。平等待人,是敬畏生命,对他人人格深层的尊重,是一种高贵的品格。新领导安排工作:1、有条理;2、抓重点;3、预先谋划。我认为这样,就有了做事的基本智慧。

        前任领导离任不久,我发一条短信给他:无德无能,卑贱小人。将来把这八字刻上你的墓碑。这样做,我问心无愧。他在位八年,若干次无端践踏我的尊严。十几任领导无一扣过我的钱。我一段时间没签到,他扣。某副局长同样没签,他半个铜板不少发。办公室三人,买二台新电脑,别人一人一台,原有的旧货安装在我桌上。

        每年年三十的前一天晚上,单位聚餐一次,他都点名批评一些人,总少不了我。春节的好心情,被他败坏无余。

        八年时间,哪怕最简单的事,他说起来也吞吞吐吐。从未听他说过一句新鲜有趣的话。这种把别人分成三六九等,愚昧无知的货色,其实内心最卑弱最下贱。占据政府机关一个部门第一领导的职务,实在是一种耻辱。

        在单位,我只做了一点点事,国家每个月把钱打在我折子上,我感到惭愧。我常常想:这个国家是越来越强大和美好。没有劳动能力和大量农村的老人,国家拿钱供养他们;全社会办社保、办医保等等。没有巨大财力,没有对百姓的深切关怀,是做不到的。我们这文明古老而又生机勃勃的国家,虽然还有许多阴暗与缺失,但毕竟走在完善完美的路上。



五    阅读


        早就知道北大有个大学问家季羡林,对他的书,有一种排斥心理:觉得搞理论研究的人,写东西刻板,无趣。另外,一百来岁的老先生肯定像干枯的树枝,发不了新芽。写的书肯定像榨干糖水的干遮渣,嚼不出一点味道。老先生的名望太高,还是忍不住想看看他到底怎样写东西,并考究一番是否名实相符。

        于是,花五块钱在地摊上买一本《耄耋新作》,主要是给一些书写的序言。感觉老先生文笔朴实,简练,中正平和,道理徐徐讲来,不浮躁,不摆大学问家的谱,不端高深莫测的架子。有点好感,再买《牛棚杂忆》。

        季老拿了哲学博士学位的人,却几次说对哲学没有兴趣,没有好感,认为哲学是一门没什么正经的空洞学问。

        我作为一个俗人,阅读叔本华、尼采、罗素等哲学家的著作,觉得不单趣味无穷,而且受益匪浅。哲学家对人生、对事物本质的认识,比其它门类的学问家,有更深刻的理解,更精准的叙述。

        一百多岁的老先生,有非常天真的一面。《牛棚杂忆》里,他有一个愿望:反映“文革”的书,都是饱经磨难的人写的。他希望那些残酷折磨他人的人,也写一写自己真实的经历。这样可以更全面更准确地反映“文革”的历史。你说可笑不?那些作恶的人,巴不得被伤害的人,甚至自己都忘记他们所犯下的罪恶,还会把自己的丑行写成书,公诸天下,任千夫所指。有这样的傻子么?

        北岛是我敬佩的作家。我讲作文,都会谈到他的一字文:

生活


        我觉得概括生活,再也找不到比“网”更恰当的字眼。他早年的一句诗,让我铭心刻骨: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无论什么时间,想起这句话,内心都隐隐作痛。他的诗,大多读不懂。他写的《青灯》、《蓝房子》、《时间的玫瑰》等书,都读了。语言不单凝练、准确,而且充满诗意,用字用词有许多特别有趣的地方。他对题材、细节、文字、高度敏感,格外善于用最简练的笔墨,勾勒人物或事件与众不同的特征。读起来如饮甘醇,趣味无穷。

        由于崇敬他,结果花三十多块钱,买一本由他和李陀主编的《七十年代》。读了一些,没味道,感觉上当受骗。

        有时上厕所也端一本书。李渔的《闲情偶记》,就是在厕所里读完的。里面有些古怪而有趣的东西。

        合欢树,用夫妻共同洗澡的水浇灌,长得又快又好。

        杏树如果不结子,用处女经常穿的裙子,系在树上,便会结子累累。作者开始不信,亲自试验,果真如此。所以风流树里,莫过于杏。红杏出墙,岂是空穴来风。

        如果问我读书怎么记一些这样无聊的东西。只能如实告诉你:我趣味低级。

        隔几天不摸书,心里空荡荡,所以每天读一点。



六    玩头发的女孩


        离住处一百米远的地方,有个健身房。每天吃过晚饭,都去锻炼。只做二种运动:七点半前打乒乓球;七点半至八点半踩动感单车。

        一到时间,单车房里响起节奏强劲的音乐,把人刺激得热血沸腾。教练在前面哈哈嗨嗨喊,并带领下面的人做各种动作。一小时下来,头上汗如雨下,全身衣服湿透。

        健身房里各种器械的训练,比较单调,练了几次,都一一放弃。只有踩动感单车一直坚持。除了音乐和花样百出的动作(罗素讲参差多态是幸福的本源),让我不离不弃外,一个美丽的长发女孩也深深吸引了我。

        女孩大概一米五六的身高,身材苗条,曲线婀娜,小巧玲珑。脸上和手上的皮肤,牛奶一样白嫩。她也几乎每天在单车房里锻炼,但感觉纯粹是凑热闹,好玩。

        第一,玩手机。别人累得气喘嘘嘘,她常常坐在单车上,玩手机。手机屏上的光,照在她美丽的瓜子脸上,朦朦胧胧,看不出她想些什么。

        第二,玩头发。她一头茂密的长发,非常秀美。散在背后,下端呈扇形,中间最长,两边逐渐短上去。有时头顶夹一个大蝴蝶结,显得天真俏皮。

        她玩头发,花样繁多。有时踩一段单车,后颈窝里有汗,她用左手贴着后脖子,从头发底下穿过去,托起头发,右手用一条雪白的小毛巾擦后颈窝里的汗水。擦完汗水,她不马上抽出左手,而是摇摇头,抖抖头发。长发从头顶下来,窝下去,她的左手让头发的中间部分鼓起来,下面的头发又软绵绵贴在背上。像黑色的波浪,一起一伏。

        有时她把头发挽到一边,这边的脸全被盖住,另一张白白的脸露出来,像月芽儿,在彩灯闪烁的单车房里,发出奶油般甜腻柔和的光。

        她常常用皮筋扎住头发,然后用手抖几抖,像马尾翘起来,落下去,再翘起来,又……而且,常常扎几分钟,又松掉皮筋,散开头发;再过几分钟,又扎紧……女孩不知怎么回事,单车不好好踩,没完没了玩自己的头发。

        女孩穿衣服也奇怪。有些女孩会穿短裙踩单车,由于整个身子起起落落,裙子会飘起来。这个女孩从不穿裙子踩单车。半年多时间,上身只穿一件紧身的黑短袖衫,圆领,胸前的中央开一个小小的口子,有点稚嫩的性感。

        裤子只穿二条:一白一黑。我一身衣服,多穿几次都受不了,要赶快换。一个花儿般的女孩,一身衣裤在单车房里穿几个月,真不可思议!虽然看上去很美。其实这是她锻炼时穿的衣服,别的时间穿得多姿多彩。

        我喜欢在进门的边上锻炼,女孩进出都得经过我身旁,常常闻到她从脖子和胸前散发出婴儿般纯净粉嫩的肉香味。她走路总是侧着头,头发披在一边的脸和胸前,而且常常晃头和头发,一副稚气未脱,喜欢臭美的模样。

        女孩来健身房,常穿一条白色的短裙,裙边离膝盖稍上。裙幅上有二三圈白色的绉褶,像白绳子箍在上面,显得有层次,飘逸漂亮。进单车房前,她会到更衣室换成长裤。踩完单车,又换上裙子,像一只轻盈的蝴蝶,飘走。

        美丽的女孩:好好固守自己,不要被横流的物欲,把你卷走,你的美会永远闪烁钻石般的光芒。


七    和英子的外交关系


        到一个灯光昏暗,地面又脏又湿的小餐馆喝酒。脾气火爆的“歌唱家”叫来一女子,穿黄衣服,扎马尾辫,皮肤粉白,鹅蛋形脸,看上去柔和柔美,身材凹凸有致,是个美人胚子。以前不认识,没有过多言语,只对她说:你长得像我的文章一样漂亮。她友好地看我一眼,不言不语。

        后来,又一起喝几回酒,渐渐熟识,的确是个难得一见的美人。坐在一桌,紧张的感觉,像蚂蚁在肌肉里爬。张嘴说话,下颌微微战粟。所以既怕在一起,又渴望常常相见。每次,她都以白开水当酒,话不多,酒席没散,起身告辞,说一声:你们慢吃,我有事,先走。遗憾让心空洞起来。

        在我处聚会,有时别人在厨房里忙碌,我和她偶尔在阳台的书桌前,面对面坐,刚说几句话,心就怦怦直跳,脚趾和手指尖上的神经末梢,开始往回抽。各路神经也往两块脸上退缩,由于地带狭小,不堪容纳,肌肉渐渐抖动。趁还没变形,赶紧起身,前往厨房,佯装帮忙。脸上的肌肉才慢慢松驰,各路神经也复归原处。

        我是个没出息,骨子里自卑的男人。好在待已宽容,允许各种缺陷在体内茁壮成长,从不自责,也不改造。美,究竟何物?为什么让我产生如此剧烈与怪异的反应?到现在也想不明白。只知道纯度极高的美,具有震憾心灵,紊乱神经的力量。

        三月底的一天,又在我这里喝酒。期间,她对我说:蒋老师,别人送我一本书,下次带来,你看看,帮我点评一下,好么?好你个毒妇人!第一次见面说的话,留在心底,想考倒我,把我淹死在你的红颜祸水里,是吧?等着瞧,不让你缩起后脖子,扯起前脖子看我,才怪!于是,内心紧张,表面故作轻松,说:好,拿来吧。

        第二天一早,她敲开我的门,说:蒋老师好,我把书带来了。我心里想:好,好你个恶棍!来得这么迅猛,老子心里一点准备也没有。她穿一件桔红色的半长棉袄,中间束一根腰带,楚楚动人,闲聊几句,飘然离去。

        四月底,我打电话给她,说文章写好了。第二天,她和几个朋友过来,喝酒吃饭。我是碰到了鬼,呕心沥血帮她作文,还得好酒好菜招待。大家在厨房里忙得不亦乐乎。她静静地坐在厅里,阅读打印好的《读<金色的炉台>》。快读完时,我走到她身边,感觉她脸上热血翻腾,内心波澜起伏。读完,对着稿子,笑咪咪喃喃自语:结…结尾,怎么这样写呢?她脸红红的,如玫瑰。我等她缩起后脖子,扯起前脖子看我,没有,失落得很。

        两三个月没有音讯。一天,她发条短信过来,是讽刺刘翔和赵本山的对联。别人发到她手机上,她转给我。后面一句:我不擅淫诗作画,只祝你周末愉快。估计是她添上去的。我复:你短信里的一个字,会让我这个周末笑傻。她返回的信息里,透出一股童稚般的惊喜:哈哈,是吟,不是淫。她姓刘,名字里有个英。后面的信息,我称她流姑娘或淫姑娘。她半个月不理我。改称英子之后,才渐渐恢复外交关系。

        短信里,我常跟她开些嬉皮笑脸的玩笑。她往往不回,或隔几天来一条。等得我好不耐烦,或火冒三丈,又无处发作。后来,我把双方的信息,抄到本子上。页面对折,左边抄我的,右边抄她的。凡不回,一律在空白处写:肉包子打狗。几个字稍稍减轻了我内心的苦涩与愤懑,还有些许报复后的快感。比如:

 

        英子,你双手掐住凤爪两端,咬一口,嚼一嚼。

        继续咬……我说一声:嗯,你这形象好!你嬉                      肉包子打狗

        嬉一笑,头微微一侧,两片羞涩的红云旋即飞

        上脸颊。接触这么久,唯有这一回,现出女儿性。


        女人说话,一些字、词、句,往往自觉或不自觉拖一拖音,节奏相对缓慢。英子不这样,像男人,干净利索,拒绝柔和与妩媚。发短信也如此,像压缩饼干,枯燥、生硬。如:好的 谢谢。一点多余的水份没有,还懒得要命,标点符号统统不打。

        英子常以沉默或婉拒的方式,与世界保持足够距离,躲避凶险。我相反,总想进入事物的内核,人性的深处,窥视世界的本来面目。因为现象即是假象。

        我和英子的外交关系,还在向前推进,建立一个和谐稳固的共同体,是我的终极目标。

        英子,你一定要爱我爱进骨子里。



八    我现在的生活


        有酒,有书,有音乐。小美女晃在眼里,大美女闹在心中。如此生活,还有何求。





                                                                                        二O一二年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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