缠在胶带里的情书

千里外的少年,你从秋天的风中走来,悄无声息地在我心里在我心里扎根,我曾以为你是一根永远都拔不出的毒刺,而今,在泛黄的树叶与树告别的时刻,我终于有勇气向过去挥手告别。

   六年前的九月一号,上午,暖暖的阳光照在脸上,我走进了七年级一班的教室,面对着近乎全部陌生的面孔,既紧张又激动,班里的女生都在聊着笑着,几个男生在教室后面追着赶着闹着,将桌子凳子踢得乱糟糟的,让人喜欢的同时也让人讨厌,完全没想到,在那群人中,有你。

  晚上,我和几个同学装病跑去宿舍喝酒被抓到,进了办公室,映入眼帘的你们以及几个白酒瓶。年轻的班主任黑着脸,第一天开学就出现这样的事情,确实让人无语。一群人被请到校长室写检讨写保证书。我只记得其中有你,当时你也只是一个爱闹的男生中的一个。

    九月二号,发书,分桌,男女按高矮分排现站在走廊,男女一桌,快到我了,向左扭头一看,居然是你。一点都不想和你坐在一起,但也没有办法。从这天起,你坐在我右边,成为我的同桌,然而今后一周的时间里,我故意靠左坐,你故意靠右坐,从来都不说话。

    不知从哪天开始,因为你要借我的作业抄,我们渐渐开始讲话。那时候的我们喜欢用胶带粘去错别字,然后将用过的卷成整齐的卷儿。我喜欢这些小玩意儿,有时故意写错字粘掉。而旁边的你,在一张巨大的纸上画着一个个密密麻麻的小乌龟,准备送给你的女朋友。

  不知不觉已是深秋,天渐凉,教学楼前的垂柳变得光秃秃的。我们也慢慢熟悉了,原来的隔阂与误解都如落叶烂在泥土里。你经常翻看我的东西,不管我在还是不在。我喜欢去照大头贴,然后藏在文具盒里。有次上课我偷偷地看,你往这瞥了一眼,我赶紧捂住。而你云淡风轻地来了一句,早就看过了。

  我是一个没有安全感的人,总是把自己一切都藏得很深,但那次,我没有生气。

   时间就这么静静流淌着,默默地撒下雪花,又染绿了枝桠。五年前的阳春三月,你和女朋友却走到寒冬。不知道怎么了我很高兴,虽然表面上波澜不惊。

   我从外面回来。发现你拿着我的宝贝胶带认真地看着什么。缠成车轮式的胶带让你从中间拽开,你盯着上面被我粘掉的一句话“你的一个眼神,一个微笑,一句问候如暖阳让我感觉温暖。”你看了我一眼,然后淡定地把我的胶带恢复成原状。我静静地坐下来。

   有次下课我倚着教室门口的墙,忽然开门探出头去,瞬间对上了你的眼睛,你就在门外也靠着那面墙,你的眼睛在笑。

   一切来的让人措不及防,班主任以学习为由给我们调了座位,我们话越来越少。

   一个周五的晚上,一个和你很熟的男生问我说要不要和你在一起,他说是你让问的。可能是因为他太爱开玩笑,我以为是他逗我,所以我说了不。晚上躺在床上睡不着,突然想起下午你在我旁边坐了很长时间。

   我们越来越陌生了,接下来升初三分班,你在一班,我在八班。那个胶带也已经用完不知放到何处,荒废了两年的我也想上高中了。

   四年前的秋天,风吹在我身上如鞭子打一样疼。我在风中慢慢走着,看着眼前的垂柳又变得光秃秃地,那些曾陪伴它装点它的叶子被风吹过高墙,不知进了谁家的院落。我走过去抱住了那棵树。

   今年夏天,同学的升学宴上,我又一次坐到了你左边,聊着最近的琐事,谁都没有提及过去。

     秋天,总有种莫名的感伤,以后,不再是因为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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