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便乱写(摄影与占有)
桑塔格说摄影是一种侵略,一种占有的时候,我头脑中第一个侵入的对象就是《春娇与志明》里面的尚优优。她和张志明第一次和最后一次见面的时候,都猝不及防地拍下了照片。当然两者隐含的情感是不同的。抛开剧情不说,我觉得这种旁观者的角度,真是浪漫得不得了。好像抽离开自我,以一种窥探的姿态,去重新认识和定义自己所遇见的人事。这也许就是摄影的一部分真义吧。
第三章 论摄影
在我看来,说某件东西具有侵略性本身并不是一件坏事。我本来以为人们能够理解,现在我意识到人们把“侵略”当成一个非常贬义的词,这是种伪善。我说伪善,是因为这个社会早已卷入对大自然和:自然秩序的公开侵略。我是说,生存就是一种侵略。当你在世界上活动,你就卷入了各种层次上的侵略,你占据其他人不能占据的空间,你走路时踩到植物动物和其他小生物。因此,正常的侵略是生命旋律的一部分。我认为使用相机——走到某人跟前,对他说“别动”然后给他拍照——代表了这种侵略的典型的、现代形式的升级版。由于拥有相机当人们看到什么有趣的东西,想要把它带回家时就以通过拍照来实现,这是一种占有。他们可以收集这个世界。
法国电影评论家安德烈·巴赞相信,摄影能够清除“我的感觉蒙在客体上的精神锈斑。”没错,我在《论摄影》的第四篇文章中谈到了这一点—摄影给了你新的眼睛,净化了你的视觉。
“摄影是自我与世界之间固有的―种暧影昧联系的范例。”“所有的摄影美学价值观中都有一种闪烁其词的成分。”
你在书中说:“照片中的世界与真实世界的关系也像静止照片与电影的关系一样,根本就是不准确的。生命不是一些意味深长的细节,被一道闪光照亮,永远地凝固。照片却是。”我曾经在书上看到,玛雅人有一个表示智慧的词,意思是“小小的闪光”,而神秘主义者经常谈到顿悟或灵感的闪光。斯坦纳指出了“这种灵光一现的真实性及其必要的不完整性”,并强调了它对于洞察事物的关键过程的重要性。
碎片似乎成为了我们这个时代真正的艺术形式,每个反映艺术和思想的人都必须面对这个问题。罗兰·巴尔特最近说他现在的所有努力都是为了超越碎片。但问题在于:你能做到吗?从浪漫主义开始,碎片成为成为卓越的艺术形式,使事物更真实、更可信、更强烈。喜悦或顿悟的特殊时刻的确存在,由于我们处于生命和意识的不同阶段,对一些事情的感受会比对其他事情更强烈。但事实是你能够识别一个特殊时刻——不仅因为它令人难忘而且因为它改变了你——并不意味着它是一个碎片。它可以意味着此前发生的一切。你能定位和区分事物,并不能证明它们的碎片化特质。
因为我们对碎片的形式非常敏感。有些碎片是由历史的残缺造成的,我们必须假定那些文字最初并不是作为碎片创作的,它们成了碎片是因为有些东西不见了。在我看来,米洛的维纳斯如果有手臂,永远不可能像现在这么著名。人们从18世纪开始发现废墟的美。我想对碎片的爱首先来自一种对时间的摧残、历史的沧桑的悲悯,因为以碎片的形式呈现在人们面前的东西曾经曾经是完整的作品有些部分遗失、毁坏或者消损了。
是的,我认为摄影是一种碎片的形式。静态摄影的 质在于它反映了一个碎片的精神状态。当然,这完全是摄影本身的事,但是在与时间流逝的关系中,它成为过去留给我们的生动的碎片。当人们拍照时,他们并不是这样想的,但是时间改变了摄影。
一张照片在本质上是永远不能完全超越其表现对象的,而绘画却能。一张照片也不能超越视觉本身,而超越视觉在一定程度上却是现代主义绘画的终极目标。
第三章 总结
摄影是一种侵略,是占有。摄影也是一种碎片化的闪光点,但这种碎片化是多元视角下的重新阐释,它提供了回忆足够多的想象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