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鱼小哆
家雀儿,是麻雀的俗称,念“家巧儿”。体型小巧,灵活敏捷。
也许是受50年代除四害的影响,也许是家雀儿总是啄食收割好的粮食,人们对家雀儿有种很复杂的情绪,不是很喜欢。
尤其到了冬天,乌泱乌泱的家雀儿,在苞米楼子、满院晾晒着的稻子旁盘旋,啄着苞米、稻子。
大人们看见家雀儿成群飞来,拿出扫帚飞也似的哄赶。然而过不了多久,另一拨家雀儿又飞了过来,啄着人们辛苦一年的劳动果实,着实让人厌烦。
家雀儿数量多、成群结对,又在东北人一年最清闲的时节出来耀武扬威,难免让人有与之一斗的念想儿。于是,一到冬天,打家雀儿就成了大人、小孩儿的一大乐趣。
找一根干树枝,栓上牛皮绳,再在路边捡几块石子,简易的弹弓就做好了。小孩子们便拿着弹弓,往稻田地走去。那里是家雀儿最愿意去的地方。
待家雀儿落地,瞄准一只,嗖的一下,石子飞了过去。幸运的时候,能一下子把家雀儿击落在地,但多数时候,除了惊扰一窝家雀儿一哄而散外,毫无收获。
但所谓“醉翁之意不在酒,在乎山水之间也”,小孩子们喜欢的,不是收获多少只家雀儿,而是用弹弓打家雀儿时的那个乐趣。那个乐趣可以是扛起钢枪上战场的斗志勃勃,也可以是亲手狩猎的兴奋刺激。
一年冬天,正值放寒假。三姨父不知从哪拿来了一杆简易猎枪,对我说:“走啊,三姨父带你打家雀儿去!”
“真的吗?”我两眼冒光,尖叫着蹦了起来。
“走哇!走哇!快快快!”我一边匆忙穿衣一边催促。
三姨父的猎枪可真大,竖起来都快比我高了。我左摸摸,又摸摸,不敢相信电视里才有的武器,如今就在自己面前。
“帽子戴上!手套呢?”妈妈见阻拦不了我,只好把我武装得只剩下两只眼睛。”
“你俩去哪打啊?冰天雪地的,好好在屋呆着得了!”
门咣当一下关上了,把妈妈的话关在了门里。
“喔唷!太好啦!”我蹦跳着跑出院子,在一片白茫茫中飞奔起来。
三姨父领着我,先到了家后面的树林。由于平时罕有人至,积雪的表面被冻成一层硬硬的壳。积雪没过了我的膝盖,踩破雪壳,一只腿就深陷在积雪里。
看着我的窘相,三姨父说:“你在那站着,别动。”
我果然老老实实地站在原地,双脚陷在雪壳里,只剩膝盖以上的部分,像一个雪人。
“砰砰砰”三姨父的枪声响起。随之而来是扑簌簌掉落的声音。顺着家雀儿掉落的轨迹,很快就能捡到,因为它们掉落的时候,在雪地里砸出一个洞来。
打了几只,三姨父就把它们扔到我旁边的地上。没多久,就堆了一小堆了。
“走吧!今天就打这些吧!”说完,三姨父把我拽出来,把收获的家雀儿放进一个袋子里,向家走去。
我们收获颇丰。
家雀儿特别喜欢成群结队。有一只在的地方,附近一定会有一群。
有的人家会在院子里布下一张网,用绳子拴起,下面撒上玉米粒、稻谷等,人站在后面等待家雀儿前来啄食。待家雀儿认真啄食的时候,也是它们上钩的时刻。这时,守在后面的人说时迟,那时快,迅速将网落下,家雀儿也就无处可逃,全被罩在网里了。
这种方法收获量大,但需要眼疾手快。稍微迟疑,麻雀就会因受惊吓而呼啦飞走,一个也扣不住。
家雀儿生命力顽强。在寒冷的冬季,其他鸟儿很少见,只有家雀儿叽叽喳喳,让冬日里有了喧嚣。
近些年,生态环境越来越差,家雀儿也越来越少见了。现在,麻雀被列为保护动物,打麻雀是一种犯法行为,不能随便打了。原始的狩猎活动,如今也已被禁止。
冬天,偶尔听见窗外有家雀儿的叽喳声,一只家雀儿落在干枯的树丫上。灰白色的羽毛,小巧的身躯,不一会儿,又呼啦飞走了。
记忆里那成群结对的家雀儿,以及那些打家雀儿的旧时光,也随着时间慢慢远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