孤独的人往往不会再透露自己的不堪,伤心人往往会用微笑来掩盖自己的悲痛,因为他们不愿意再经受一样的苦,也不愿意让别人像自己一般经受这样的苦。
总有一些事情不愿意提及,有时会美好到虚假,有时却崩塌到决堤;总有一些人不愿意回忆,有时会离散到不见踪影,有时近在眼前却无法触及。
每个人心里都有这样的一段感情,一想起来或许百爪挠心,话到嘴边却无从说起,最后只能默默地说,别提了。
宁远曾经对我说,活着已经是很艰难的事情,可爱情却常常雪上加霜。有时相信它,有时背叛它,有时会因为孤独依附它,有时会因为喧闹抛弃它。爱不会友善地对待每个人,爱会给你一副野兽的嘴脸,把你身上最后的一点自尊和骄傲撕扯干净,换你一张血淋淋的皮囊。我知道,曾经的宁远就只剩下了这副皮囊,她用尽自己的全部去留下爱情,但最后只剩下独自的不甘。我写下这个故事,不为纪念曾经的爱,只是告诉你,你来过,我才难过,有些爱情徒有虚名。宁远在很多人眼里是果决的女生,她用三年修完了大学的课程,提前开始工作;她用自己百毒不侵的心提前进入社会,也在各种复杂的社会条框里找到适合自己的加以利用;她办事简单直接,说话直击要害。很多人都说宁远是新时代的女强人,但只有我,这个她最好的朋友知道,宁远的坚毅和果决,不适用于爱情。或者说,曾经的她不是这样子。
故事发生在2005年的夏天,正午的五道口几乎没有人,宁远戴着耳机穿过校园,来到这里喝一碗冰粥。耳机里传出的是哈尔滨的一家电台的广播,每天正午有十分钟的新闻广播是她必听的。她曾经告诉我她是声音控,当她第一次听到这个男声的时候,她几乎发狂地爱上这个声音,甚至对发出声音的这个男人产生了一些微妙的感觉。
电台主播在当时对于宁远还是个神秘的职业,她好奇那样的声音属于怎样的人,好奇声音是如何通过电波传到自己的耳朵里。中午的简短新闻播报只是这位叫做郭帅的主播的一个客串节目,在每晚十二点开始的《夜夜零点》,才是宁远心中真正属于他们两人的时间。
宁远一边喝粥,一边翻看着她给郭帅写下的播客留言,郭帅总是礼貌性地回复,她有时提出不专业的意见,郭帅都表示真诚地感谢。渐渐地他们成了网友,郭帅的播客有了宁远的链接,被放在最棒听友那一栏,宁远兴奋极了,她甚至觉得有一天,他们会成为真正的朋友。
夏末的那一天凌晨,郭帅做完节目直播,第一次拨通了宁远的电话。
每天晚上是宁远最开心的时间,她会提前洗澡上床,躺在床上听郭帅直播,用电话线拨号上网参与节目互动,还用QQ和郭帅聊天。每周会有主播在深夜的直播间值班,郭帅是每周一三五轮班,他下了直播就会给她打电话,这对于宁远来说是从来没有的体验,她只要想到能和主播聊天到清晨,就兴奋得浑身颤抖起来。
宁远兴高采烈地和我分享她的这种心情,当电话里第一声“喂”传出来的时候,她发现自己喜欢上郭帅了,这份感觉好似不是光明正大,好像只存在于黑夜。这是她的秘密,隐藏在深夜的电波后,而她也明白,她在自作多情,优秀的电台主播,又怎么会喜欢一个什么都不懂、远在北京的学生妹?
就这样,他们整夜畅聊,话题天南海北,宁远总是把头蒙在被子里,一个姿势保持几个小时。秋老虎的北京依然炎热,头发上的汗水一滴滴滚落在床单上,宁远打着手电给郭帅读书,郭帅给宁远讲单位的趣事,经常到了第二天天亮,两个人依然有说不完的话。
有一天郭帅突然说:“你尝试过异地恋吗?”宁远一愣:“没有啊,我觉得异地很辛苦。”郭帅笑了一声:“那是因为爱得不够深啊。”宁远赞同地说:“也是,如果彼此喜欢,心的距离近,就算离得再远,也是可以在一起。”
郭帅突然神秘地说:“我现在就特别想谈一场恋爱,异地的恋爱。”宁远的心突然跳得特别厉害,那是一种情感破土而出的悸动,她强忍着内心的激动,装作淡淡地问:“哦?挺好啊,和谁?”
郭帅说:“你。”
宁远突然默不作声,一时间各种情绪堵在心口无法说出口,她闭上眼睛极力平复自己的心情,她口是心非地说:“你都不知道我长什么样子,而且我只是一个学生,你都工作了,我们恐怕……”郭帅打断她的话,干笑了两声说:“怎么,你不敢?”
宁远一时间有点尴尬,故意理直气壮地说:“怎么不敢,谁怕谁啊,来啊……”
未完待续。留下足迹,陆续更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