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深了。
阴沉沉的天空终于下起了大雨。
漆黑的夜幕被一道光劈成了两半,整个城市被照的亮堂堂的,紧随而至的是一声雷。
陈梓杋被雷声惊醒,从被子里钻出来,揉了揉眼睛,又摸了一下额头,咦,全是汗。原来刚才的一切都是虚幻,不是现实。
AM2.5
午夜两点半,是一个鬼魅事件多发的时刻。
窗外的大雨还在滂沱而下,房间里可以感到淡淡的清凉,陈梓杋靠在床边坐了一小会,继而又睡。
第二天,陈梓杋起床的时候已经是八点多接近九点了。
雨后的空气很清新,吸一口感觉神清气爽,有一种想飘起来的感觉;天是那么的蓝,心情是那么轻。
简单地早饭之后,步行到了一家不远的酒楼,这也是一家有点档次的酒楼——天府酒楼。第一次听说这家酒楼的时候,陈梓杋情不自禁地感叹一句:天府?它会不会有一个地下室叫地狱呢?
说好的,陈梓杋利用暑期的时间在这里打工,满打满算工资也就两千多,怎么说还是可以的,至少比呆在家强不少。
“杋杋,晚饭到这里吃吧,省的你自己做了!”
刚下班,陈梓杋准备买点东西回家好好犒劳一下自己,毕竟结束了,也发工资了,拿到了自己的第一桶金,必须要庆祝一下的。可惜啊,表姐冷清晗打来电话要去她家吃饭,只有等到晚上了。
“这么远,你说我怎么去啊?”陈梓杋一脸贱兮兮的表情。
“爬着!真是的。”
“那我不去了。”
“行了,别贫了,我一会接你去。”
......
“你还真懒啊,就不会走一段吗?在这干巴巴等着。”冷清晗一脸无奈。
陈梓杋笑着,好像多骄傲多自豪一样。
“杋杋,我盛饭,你随便。”冷清晗转身去了厨房。
她的背影是那么地熟悉,那么优雅。没有了在别人面前的那种马大哈,带到家里的反而是一种落落大方,十足的姐姐范儿。
他们口味儿相差无几。
西红柿炒鸡蛋,青椒炒肉,是两个人都爱吃的。还有炝锅鱼、排骨汤、烤鸭,清淡一点的也有,小葱拌豆腐、凉拌黄瓜,另外还有一些下酒菜,花生米等。
“嗯,今天是什么日子啊?这么丰盛,难道是庆祝我打完第一份工吗?”陈梓杋夹点黄瓜放在嘴里,声音是十足的清脆。
“对啊,你怎么知道的。”冷清晗转身到冰箱里拿出一瓶红酒,“来,今天想吃吃,想喝喝。”
“我说啊,你什么时候开始这么有品位了,还喝红酒!”陈梓杋一脸笑意,还是不停地夹着菜。
“你跟谁学的啊?就跟我这么贫嘴,在别人面前像一个傻帽似的!”
姐弟俩边聊边喝,话题更是百转千回。
兴许是很久都没有这么放松自由了,两人眯瞪着都醉了。直接躺在沙发上睡了。
长长的睫毛,相似的额头、脸蛋。一个斯文安静,一个大方漂亮。
“老严,这是谁啊?跟清晗这么像!”陈梓杋每到舅舅家,都会有邻居问。“他是我外甥。”冷严忙回答。陈梓杋有时候也很纳闷,但是那时候还不清楚太多,只顾着自己玩,谁还会关心这个问题啊!
冷清晗比陈梓杋开学要早一周,要陈梓杋去送她。
“冷清晗,你来了。”江瑶迎面走来,高挽的发髻有着淡淡的洗发露的清香,白皙的脸蛋,宛如窈窕淑女,哦,不是宛如,而是本来就是。
“瑶瑶,你来的够早的哈!”冷清晗从电车后座上下来。
“没事的话我先回去了。”陈梓杋的话语中带着温和,人也那么斯文,只是不苟言笑,让人感觉有点冷,难以接近。
“嗯,这是你弟弟啊?”江瑶问。
“是啊,不过是我表弟。”然后对陈梓杋说,”路上慢点!”
陈梓杋点头。
冷清晗拉了下江瑶,“嗯——你看什么呢?”冷清晗用手遮住了江瑶的视线。
“讨厌,我在看你家的电车是什么牌子的,感觉跟我家的有点像。”江瑶移开冷清晗的手,暧昧的看着,优雅的背影,十足的魅力。
一阵情不自禁地悸动。
一点欢喜,半场忧伤。
“行啦,走吧,下次让你看个够。”冷清晗一脸信誓旦旦的保证。
一周后,是陈梓杋开学入校的日子。
已找到新班级,闲着也是无聊。
听说学长学姐们在新生公寓楼前接待新生。
正好冷清晗也在那里,不妨到那里去看看,想着便朝前走去。
越往南人越多,大多都拎着大大小小的包,这让空手的陈梓杋有些不自在。
帮还是不帮呢?陈梓杋低着头,踢着小石子。
“哎,这也太沉了,真是的,他们也不知道送我。就知道对老大好。”
女生的声音好听的不得了,听得出并不是什么淑女,应该是很开朗的那种女生。
陈梓杋停下来,稍加判断。纠结着到底是帮还是不帮。
这也需要纠结?
咳咳,陈梓杋清清嗓子。
“嗯,同学,那个,我帮你吧!我也要去公寓楼,刚好顺路?”陈梓杋犹豫着说出来。
“好的,那谢谢啦!”女生犹豫了一下。
一路上走着,一句没一句的聊着。
“那有接待的,我去登记一下,你在这等我一下!”
陈梓杋扫视了一下管理登记的学长学姐,就是没有冷清晗姐姐。
“喂,同学,别看了,给我吧,我可以自己上去。”女生从陈梓杋手中拿过包。
“我帮你送上去吧!”
“我倒是想,不过,你看那里,‘男生勿进’,看到了吧!”
陈梓杋只好作罢。
“你叫什么名字?以后好感谢你。”
“陈梓杋,你呢?”
女生被拥挤着进入公寓楼,说了几句,被淹没在噪杂的人声中,什么也没听到。
走吧!去别的地方看看,可能在男生公寓楼前的登记处。
果不出所料,正是。
冷清晗在江瑶面前挥挥手,“嗯——”话语中拖着长音,“还看呢!”
陈梓杋从远处走来,一脸冷淡。
但是,魅力,不言而喻。
冷清晗把登记表递给上来的男生,陈梓杋站在冷清晗一旁,朝着江瑶点头示意。
男生上了楼,江瑶看了一下登记表,“刚才那个就是林天翊?”
“对啊!他父亲林宸海,这里有名的天一房地产公司的董事长,晨宇中学就有他爸爸的一部分投资然后搬迁到新址的;他母亲文凭甚高,在另一家公司上班,薪水不低。就是他们的孩子不争气,身上带着痞子、混混的气息能进入晨宇中学也是看他爸的面子。”冷清晗不紧不慢的娓娓道来。
“你怎么知道这么清楚?不过他好像跟我妹妹一个班。”江瑶盯着登记表说到,声音细而柔。
她妹妹?莫非刚才那个就是她的妹妹,难怪长得有点相像,但是根本就不是一个性格的。陈梓杋默默地想,自顾自地点头。
“你们俩同班?”
“你这不是废话嘛!她还是我闺蜜。”冷清晗回他。
陈梓杋不甘,“我能看出来她比你成绩好。”
“嘿,为什么?”
江瑶在一旁忽闪着水灵灵的眼睛带着疑问,看着陈梓杋。
“你看人家,多安静多有内涵,你再看你,你哪一点能比得上人家?”
“你这个臭弟弟,见色起意,看到清纯的女孩就走不动路了。”冷清晗一脸满满的嫌弃。
“你太不地道了,你就这样说你弟弟啊?真是毁了我的形象!”
“你还有形象啊?嘁,真是。”又是一脸满满的嫌弃。
“月月,你们姐弟俩真有意思啊!”旁边的一个学姐说。
月月是冷清晗的小名,知道的都是很熟的人。
陈梓杋拿了几瓶水递过来,“天那么热,喝点水吧!”
江瑶抿了一小口,看了一眼陈梓杋。
有点甜。
对陈梓杋的印象分在不断攀升。
傍晚时分,接待时间已经结束,住校生已经陆续到齐。
晚饭三个人一同去了食堂,之后陈梓杋回了A教学楼。
“诶,这是谁的?”
“咦,是你?”旁边的女生抬头,两人的话语如出一辙。
“你不就是陈梓杋吗?”女生接过话茬。
秀目清澈动人。
“嗯,是。你是?”
“你这人怎么这记性,是你要进女生宿舍送我的,你忘了?”同桌一脸得意。
陈梓杋怔了一下,嘴角讥诮,无奈的笑,“我是问你叫什么名字?”跟不熟悉人聊天他总是惜字如金。
“我是江苏,还有这是一个女生送来的。”江苏指着他课桌上的东西
“女生,是谁?”
“不知道,她没有说,只让把东西送给你。”
陈梓杋沉思着:她会是谁呢?
陈梓杋的注意力渐渐被什么东西吸引了。姣好的面容,红润的脸蛋,微微的散发着一种女生特有的香气,淡淡的很清新。
江苏把脸别过去,看着手中的小说。
“诶,问你个事行吧?”陈梓杋盯着江瑶看。
“什么事,你说吧。”江苏水灵灵的眼睛看着他,忽闪忽闪的,特有精神。
“你是不是有一个姐姐?”
“是啊!怎么了。”继续看小说。
“没事,就是随便问问。”
之后,各忙忙各的。
陈梓杋去看那些东西里面有没有提供什么有价值的信息。
有一个卡片,“谢谢你!”最后署名只有一个“叶”字。
嘘......
有一种安静叫老班来了。
一米八的身高,厚实的肩膀,那叫一个胖,走路都带“风”——威风,脸上挂着憨憨的笑容,如果不是那笑容,大家还真不敢轻易接近,看样子有四十左右吧。
介绍着新学期的情况,制定了一些较为基础的班规和学校的纪律条例,重点强调了学校规定的几条“高压线”。
然后,他开始爆料自己年轻时的故事,好像在故意让我们觉得他很平易近人。
他竟然说他才三十二岁。
啊——,大家惊讶,表示没看出来。
新班主任笑笑,“正常,正常。我刚毕业那会儿,也就是十年前吧,坐公交车时,有一个妇女喊我大叔。”
班主任自己也笑了。
人长得超前,也是没办法啊!
笑声被一声“报告”打断,声音清亮,班主任看他,他低头揉揉鼻子,班主任摆摆手,“来,来,快进来!”语气中都带着笑和和蔼。
陈梓杋闻声,将视线转移过去:这不是那个林天翊嘛!
林天翊从班主任后面挤过去,但是两个人都太胖了,林天翊几次跃跃欲试,都没有挤过去,自己不好意思地揉鼻子,下面的同学边听班主任讲故事,边笑。班主任不解的看着大家,大家都笑翻了。然后,挪挪了凳子,林天翊这才过去。
临近下课的时候,班主任公布了学号,“8号陈梓杋,······21号江苏,······43号林天翊······”
下课了,班主任拖堂,还不是一两分钟,一下就拖到了上课。
真想说:老师,你在无视下课铃,我们就无视上课铃。
不过,还算挺近人情的,允许大家去一次厕所。
然后,四节晚自习,他,他都在讲他的故事。难道他就不渴吗?
哦,对了,他是带着水来的。
据老班说,军训要推迟一周进行。至于原因:我也不知道。
这段时间只有老实的呆在教室,顺带着熟络一下朋友。另外一周后军训,天气应该不会太热了。
“拜拜!”江苏向他道别回去。
“哦!”
江苏挎着深灰色的包,大小正适合她,小小的年纪看起来并不是那么青涩,倒是很成熟。精致的脸蛋,水灵灵的秀目更是让她在同龄人中脱颖而出。她的笑容洋溢着一种别有洞天的热情,给人一种搭讪的冲动。
但是陈梓杋与她不同,一脸冷淡,能维持短短几分钟的聊天已经算是不错的了。不是不想,只是找不到太多可聊的话题而已。即使是与表姐冷清晗的闲聊,也不是陈梓杋找话源。
很多不知道的人还以为他自闭呢。陈梓杋并不在意,在陈梓杋语录中记载着这样的一句话:你可以评判我的表现,但是你的评判并不能正确针对我的表现。
有些事,不一定要告诉全世界不可。
毕竟,揭了旧伤疤增了新疼痛。
“你还是多跟人交流,要不然,恐怕,以后跟女朋友都难相处。”男生一脸贱样儿。
“陈梓杋,虽然你的好朋友是多,但是你认识的人实在太少了。”这是后来好朋友这么说的。
陈梓杋笑笑,对他而言,或许沉默更具有魅力。
那些男生大多是打篮球熟络的,现在想想都已经不怎么联系了,联系也只不过是几句骂来骂去的话,或者是“好久不联系了”“最近怎么样”“有某某的手机号没有”“找女朋友没有”“要不要我给你找一个?”
或者偶尔打打电话,时间也很短,不是心疼话费,只是两个男的有什么可以聊的。
说起女朋友, 陈梓杋如是说:“你要知道这并不同于买菜,不是你看上了,付了钱就行的。”
看着曾经的同学朋友早已离开学校,然后他们一个个都结婚了。“啊!这么早就结婚了?”带着一丝的惊讶,闪过一丝寂寞的冲动,然后这一丝冲动还是被扼杀在了摇篮里。
按理说,依他的能力在外叫一个女友是很简单的。欣长的身材,白皙的脸蛋,灵动的双眸,蕴藏着高压电流,整个人散发着一种无穷的魅力。
让人想不靠近,都欲罢不能。
就像姚小曼,他的小学同学。
叮咚,会是谁来敲门呢?
夏天的中午艳阳高照,会是谁冒着烈日来这里呢?
冷清晗去开门,闪过一丝惊讶,不容女孩开口,冷清晗就抢先说了,“你,不是陈梓杋的小学同学吗?”
“是的。”
“你怎么来了?”令陈梓杋大为惊讶,小学同学之间是很少去别人家中的,难道有什么大事不成。
“是别人托我来的,这是捎来的东西。”
“哦!”
女生转交完东西便离开了。
陈梓杋回坐到沙发上,把东西拆开,是信封,它却不只是一封信的重量,还有······
将信封倾斜,把里面的东西倒出来。还有一个饰品,半颗心得形状。
冷清晗瞥了陈梓杋一眼,不屑,“又是谁给的啊?”
“没谁。”陈梓杋一脸紧张兮兮的。
冷清晗将信纸一把夺过去,“杋杋,我······哎呦,还说没谁,一个小姑娘说的这么深情,啧啧,真是难得。”
小小的胸怀被一阵狂轰乱炸之后,渐渐平静,面部表情冷淡,自己陷入沉思。
心动只是一瞬的美好,而已。
陈梓杋将信放进抽屉,锁好,作为收藏。
自此半个月后,陈梓杋并没有回话,只是静静陪她上学、放学、送她回家,她家离学校只有不到一百米。
就这样,度过了小学。
小学毕业了,各自都杳无音信。
陈梓杋去找她,她不见了踪影。
“梓杋,’快来这吧!这凉快,你看着梧桐树下的阳光一点点的多好啊!”
“梓杋,想我了吗?”
“梓杋,我想你了!”
她的声音细又甜。曾经的话语回荡在他的耳边。
姚小曼走了。
陈梓杋抬头看看蓝蓝的天,风轻云淡,周围的一切那么安静,静到连自己的呼吸都能听到。
时隔四年,陈梓杋依然清晰记得分别的情境。
晚上回到家,陈梓杋那个一直被锁着的抽屉,看到了那封信,还有她毕业前留下的照片,是唯一一张两个人的合影。照片上的女孩有一个浅浅淡淡的小酒窝。
照片上的他们稚气未退,开心地笑着,是那么的纯白无暇。
只是那都是年少的纯洁。
看着那些旧物,陈梓杋冷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