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你 好,请问你是刘先生吗”,夏安拨通电话的那一头,试探性地问道。
此时已经是中午十二点了,太阳火辣辣地照在夏安的身上,略显青涩的脸庞变得红彤彤的,被汗水浸湿的上衣贴在皮肤上。夏安的心情此刻就像刚跑完一万米马拉松似的疲惫不堪,若不是顾及到大街上人太多,恐怕早就晕倒了。
电话那头是房东刘,一个油腻的中年大叔。房东刘一年四季都泡在麻将馆里过日子,老婆前两年跟人跑了,换做别人早就满世界提到砍情敌了,可他却满不在乎,甚至暗自高兴,逢人便说光棍的好处,后悔没有早点这样做。这一切都是夏安在房东刘的房子里住了两个月之后听其他的租户说的。
两个小时过后,房东刘终于出现在夏安的面前,此刻夏安的愤怒值已经达到了顶点,他看着面前的胖男人,计算着是用直拳还是摆拳才能将他的鼻子打断。
还没等到夏安动手,房东刘却先开了口,”真不好意思,今天不知道怎么回事,路上的车太多了,就前面那个路口我整整堵了一个小时才过来,你等急了吧“。听了房东刘的解释,夏安愤怒的心情慢慢地平复了下来,嘴上说着没有没有,心里却早已将他的祖宗十八代都问候了一遍。随后说道”咱们去看房子吧“。
七拐八拐,房东刘将夏安带进一间走廊尽头的房子里。房子并不大,但一人住却足够了,还有独立的卫生间,热水器和空调也是现成的。夏安心里隐隐有了欢喜,但脸上并不表现出来,只是淡淡地说道:这房子太小了吧,有点挤啊。房东刘立马反驳道:你不是一个人住吗,一个人住正好,要那么大的空也没用啊,我跟你讲啊,还好你来得及时,上一个租户昨天刚刚搬走,你就来了,若是等到明天啊,早就被人租走了。夏安明白房东的意思:你不租有人租,爱租不租。虽然夏安对他说的话嗤之以鼻,但他不得不相信这个事实。随后的一切都按理成章地进行着,一切谈妥之后,房东刘丢下一句”歇着“的话就转身走了出去。夏安关上了门,一切都平静了下来。
躺在床上,夏安一颗悬着的心才终于落了下来,这里的房子实在太不好找了,几乎所有的地方都住满了人,就连最便宜的大通铺也没了位置,不然夏安也不会在中午十二点的时候在外面晒着太阳,夏安一边想着一边将墙上的空调打开,房间里似乎有点热,夏安觉得。
天完全黑了下来,夏安此刻已经醒了。吵醒他的是手机铃声,夏安起来时发现现在已经是晚上七点钟了。拿起电话,夏安看到是李志打过来的,心想:你他妈的终于想起给我打电话了。电话的那一头是一个男生的声音,关切的口气夹带着焦急。”我现在已经找到房子了,就在你家后面的小巷子里,你现在在哪呢?夏安躺在床上慵懒地说道。“我刚下班,正在路上,你还没吃饭吧,出来我请你吃饭”李志说道。“嗯,等着,我去路口找你“夏安说完便下了床,将一切都收拾好之后便走出了房间。
夏安和李志是在网上认识的。当年QQ大火的年代,夏安也在网上申请了QQ号,和无数上学的男孩子一样,夏安也沉迷于网络不能自拔,为此夏安没少挨父母的揍,但之后夏安的父母意识到此刻的管教为时已晚,便任由他去了。
于是夏安便在网吧里度过了无数个无眠的夜晚,在打网游之余结识了同样在游戏里的李志,因为有共同话题,一来二去,他俩便迅速成为朋友。在这之后的日子里,夏安几乎每天都要和李志聊上几句,犹如恋人一般。久而久之夏安的父母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虽然担心过,但由于对方是个男的,便简单的认为这只是两个孩子关系好,就没有放在心上。
很快,夏安由于常年泡在网吧,成绩直线下滑,不到半年的时间就被老师劝退了。这更合了夏安的心意。可夏安的父母却为此伤透了脑筋,他们就这一个儿子,盼望着夏安能考上大学光宗耀祖,可如今却面临着被劝退的命运,于是找了好多人疏通关系,可仍是没有丝毫办法。
在七月的一个中午,夏安收拾好东西跟父母摊了牌,他要到外面打工,看一看外面的世界。不出意料,夏安的父母死活不许,原因是夏安太小了,尚不知人间险恶。他们害怕夏安在外面被人骗取做传销,又或是被拐到山西的黑心煤窑里。但奈何夏安以死相逼,双方都不让步,于是家庭关系便降到冰点。那一段日子里,夏安仍旧每天上网和李志聊天,和他诉说着父母的种种行为。也只有在李志那里,夏安才能够打开心扉,向他吐露心事。一个星期之后,夏安的父母做出了妥协,允许他出去,但前提条件是必须到他表姐那里,不能去其他地方。夏安心里一阵窃喜,嘴上连连答应,心里却想着:等我到了外面,还不是想去哪里去哪里,天高任鸟飞,你们可管不到。
第二天夏安的父母便给夏安买了去往表姐那里的车票,并和夏安一路前往车站,亲眼目睹他上了汽车才放了心。而夏安早已做好了打算,在中途下车,买一张去往李志那儿的车票,前往投奔李志。其实这一切夏安和李志早就在网上商量好了,包括与父母的冷战也是李志出的主意。
这一切还要从他们在网上聊天时说起。那时夏安刚刚下学,整天无所事事,不是在家里就是在网吧,时间一长夏安就开始觉得无聊了。当有一天夏安向李志叙说自己的近况时,李志就提出与其呆在家里还不如出来去他那里呢,随便找一份工作就能养活自己。夏安便动了心思,觉得他说的也对,况且自己也想出去看看外面的世界。下定了决心,接下来就是父母那一关了。凭借着李志提出的办法,终于,夏安逃了出来。
在中途下了车之后,夏安给表姐打了一个电话,说自己不能去她那里了,要去一个朋友家。不出所料,表姐在电话那头直接慌了,一直询问夏安要去哪里,但夏安当然不会告诉他,只是说道:你跟我爸妈说不用担心我,我在外面会照顾好自己,我过年就回去。说完就挂了,完全不理会电话那头表姐的急切的斥责声。
“怎么样,还顺利吧”李志看着坐在一旁的夏安问道
”嗯,还行,只是这会我父母估计该气炸了“夏安担心地说道
”没事,过几天你给他们打个电话,他们就放心了“李志看着夏安说
”嗯,我知道“
”不过你可千万别说是在我这儿啊“李志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赶紧说道
”放心吧,我不会出卖你的“夏安翻了个白眼
”你的菜好了“女服务员一边将菜端上桌子一边说道,随后便转身走了出去。饭店里静悄悄的,只有夏安和李志两个人,两人四目相对,气氛顿时有点尴尬。这时二人才开始正式打量起对方。虽然在网上开过无数次的视频,但真人相见还是有点不同的。夏安觉得李志的皮肤比网上看见时要白了许多,再仔细一看,原来是李志的脸上化了一层淡淡的妆,心里不禁嘀咕:这人不会是个娘炮吧,大男人化什么妆啊。此时夏安却先开了口:你比网上好看多了,嘴唇真好看,还是双眼皮。“嗯嗯”夏安低下头不好意思的敷衍道,随机脸庞便泛起了一抹绯红。并不是夏安太羞涩,而是因为从小到大虽然被无数女生夸奖过帅,但被一个十七岁的男孩子当面称赞长得好看还是第一次,不由得紧张起来。接下来两人相顾无言,各自低头吃起了饭。
夜晚的时光总是漫长无比,夏安觉得此时应该快十点了,而肚子也早就饱了,便放下筷子打量起四周的环境,没过一会,他似乎想起了什么,便站起身走向柜台。随即李志也跟了上去。夏安刚刚将钱包掏出来准备付账,手却被李志一把抓住,原来是李志早已提前一步将钱塞给了老板。李志看着夏安大声嚷嚷道:你第一次来怎么能让你请客,也太不给我面子了。夏安还想说些什么 ,却被李志一把推了出来,只得说:下次我请你,你可不许跟我争了。
两人一同走出饭店,行走在街边的小路上。马路上空空如也,只有三三两两的恋人站在树下互相拥抱,夏安看着这一幕,心里一阵腻歪。李志似乎也看出了夏安的心思,正色道:你谈过恋爱没有。夏安赶紧澄清着说:我才没有呢,有什么好谈的,我可不想谈恋爱,女人太麻烦了。“嗯,说得对,我也是这样想的”李志在一旁附和道。
站在出租屋门口,李志打量着夏安说:不请我进去坐坐?
“算了,你回去早点休息吧,你明天还要上班呢”夏安将身体挡在门口回道
“好吧,那我走了,明天我再来找你”李志说道
“嗯”
李志转身走进夜色里,随即消失不见了
夏安躺在床上,回想着今天发生的一切,事情比他预料的要顺利的多。他觉得李志这个人还不错,挺大方,也能聊的来,是个值得交的朋友。
不一会儿,夏安就进入了梦乡。
窗外有微风浮起,散落在夏安那青涩的脸庞上。黑夜里,伴随着夏安的呼吸声,月亮正在一点点升起。
”嘟“的一声,电话接通了
“喂,妈,是我,我现在在外面和朋友在一起,你不用担心,我会找一份工作养活自己”夏安在电话这头小心翼翼地说道
“你是存心要把我给气死吗,你现在在哪,赶紧回来,你爸已经报警了···········” 嘶吼声在电话那头像开闸泄洪一般涌过来,夏安只好将手机拿远一点,以防震伤耳朵。
“不跟你说了,我这边还有事,挂了,我会再给你打电话的”夏安打断了电话那头喋喋不休的声音,接着便挂了电话。
走出房间,夏安感觉今天凉爽了许多,太阳躲在云层后面,微风吹拂在他的身上,心情大好。给李志打个电话吧,问问他在哪里,夏安心想。“嘟嘟嘟”的声音响了好多遍,可依然没有人接听。算了,可能他在忙吧,夏安将手机装进口袋里,转身向街道走去。
来到这里好多天了,还没有仔细逛逛呢,夏安自言自语道。突然,一个女孩迎面向他跑来,夏安吓得立刻站住了,不知该往哪里躲,只见女孩越跑越快,“嗖”的一声,便从夏安身边穿了过去,等到夏安回过头时,只看见一双白色的鞋子连同人影消失在街角的拐弯处。“这人有病吧,跑那么快干嘛,还差点撞到我”夏安嘟囔道。走了两步,便将这件事忘记了。
大概是天气凉爽的缘故,今天街上的行人很多,与夏安刚来的那一天有着天壤之别。可是夏安左看右看也没觉得有好玩的地方,只得找了一个路边的石凳坐下来。看着街上的陌生人,夏安又想起了李志,他可是我在这个城市认识的唯一一个人,夏安心想。
街道对面有一家商场刚刚开业,请来一大波男男女女在台上唱歌跳舞。夏安听着那些人唱出的歌,心里一阵嘲讽,还没我唱得好呢,就有脸上台表演,正想着呢,手机这时响了。
“我刚才有事没听到,怎么了,有事啊”电话那头响起了李志的声音
“没事,就是想问问你你在哪里”夏安说道
“我在外面,晚上就回去,晚上我去找你”李志说道
“嗯,我等你”夏安说完就挂了电话
回去的路上,夏安思索着今后该怎么办,他没有一技之长,没学历,也没工作的经验,身上带的钱也快花完了,也不能开口向父母要钱。夏安挠挠头,似乎有点后悔听从李志的怂恿来这里,但转念一想,又觉得这事不该怪他,是我自己当初想要出来的,他只是替我想了办法 。听天由命吧,难道还能饿死了,夏安吐出一口气,重重地说道。
七点钟的时候李志来了,还带了两份饭来,夏安接过饭,顾不上答谢李志便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吃完了饭,夏安正要开口感谢,却发现李志那只修长的手正缓缓向他伸过来,夏安呆住了,不知他要干什么。李志张口说道:你看看你,吃个饭把嘴上弄的都是油。一边说着一边认真地擦着。此时夏安犹如僵尸一般一动也不敢不动,就那样站着任由李志的手放在自己的脸上。直到李志擦完之后夏安才反应过来,赶紧将脸闪到一边,说着:我自己来自己来。李志却看着夏安的眼睛说:没事,我不嫌弃你。说完还用手捏了一把夏安的小脸蛋。夏安又是一愣,却并不说话了。两人吃完饭又闲聊了一会,临走时夏安对着李志说道:明天我就去找工作,不能这样天天麻烦你,太不好意思了。然而李志却并不当一回事,只是说道:没事,这有什么,你没钱了就跟我说。此时夏安的心里涌起一片感激之情,想说点什么,然而到了嘴上却只涌出一连串的谢谢谢谢。送走了李志,夏安心里也泛起了嘀咕,他为什么对我那么好呢,我又不是女的,况且我俩无亲无故,只是在网上认识的,他为什么这样做呢。夏安被这一切搞的头昏脑胀,最后索性什么都不想了,只是一头躺在床上,喃喃道:明天就去找份工作,发了工资请他吃顿饭吧,就当是还他的人情了。
偌大的酒店客厅里,阳光穿过落地窗户照射在地板上,空调“呼呼”地吹着冷风,客厅的正中央放置着一张巨大的黑色的床,一个男孩此时正一丝不挂地睡在上面。男孩的脸上化了一层淡淡的妆,帅气之中增添了一丝女性的妩媚。男孩睁开眼,黑色的瞳孔望向天花板,流露出茫然的神情,嘴唇微张着,似乎想说点什么。古铜色的肌肤在阳光的照射下显得光滑无比,犹如珍珠一般亮丽。
许久之后,男孩缓缓起身,将散落在地板上的衣服一件件穿在身上,然后转过身看向旁边的大理石桌柜,那里有一叠厚厚的钱。男孩的嘴唇不经意间抽动了一下,像是嘲讽,又像是无奈。
夜色下的街头,人群涌动,每个行人的脸上都挂满了笑容,看起来幸福又满足。男孩机械性地向前走着,看着眼前的一切,不由地将身上的外套紧紧裹起来。今夜的风似乎格外寒冷,穿过了胸膛连心也开始冰冷了。男孩的手微微颤抖着,握着的手机差点掉在路上。
男孩又想起了另一个男孩,想起了他的双眼皮,想起了他那吃过饭之后油滑的嘴唇。时间在此刻仿佛静止了,所有落在男孩身上的伤痛似乎都消失不见了。
男孩拿起手机,拨通了那个熟悉的电话号码,但放到耳边之后又缓缓落下。这个时候他应该睡了吧,还是不打扰他了,男孩心想。
回到家,男孩将那叠钱放到厨房的柜子上,接着打开冰箱的门,拿出中午剩的食物,热了一热,开始吃起来。
这是一套狭小的房子,厨房连通着卫生间,中间只有一块玻璃隔着。两间卧室挤在一起,客厅里除了一张沙发外,就只有一张老式的茶几和呼呼作响的旧空调。男孩吃完了饭,转身走进卧室,躺在床上时已经是深夜了。
“起床了”狭小的房间里突然响起了呼喊声
男孩睁开眼,看见窗户外已经是明晃晃的了,手机屏幕上显示着十点钟的数字。穿好衣服,男孩走出房间,眼前一个高挑的女生正在将做好的饭菜端上桌子。
女孩看见男孩站在门口,赶紧喊道:快过来吃饭啊,愣着干什么,待会凉了。
“哦”男孩揉了揉眼睛,漫不经心地回道
男孩一边吃着饭,一边看着眼前的女孩,问道:姐,今天你不是不上课吗,起那么早干嘛。
“我今天要出去找兼职,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女孩说道
“没事,我现在工资高,能养活咱俩,你就安心上学就行了”男孩赶忙说道
“那怎么行,总不能让你一个人工作,我在家吃白食啊,反正这事你就别管了,吃你的饭吧”女孩自顾自地说
"哎,对了,你今天不是要上班吗,怎么没去啊“女孩赶紧问道
男孩的手抖动了一下,随即说道:我今天有点事,请假了,所以没去。说完便不再言语了
”哦,我还怕你迟到呢“女孩说完便站起了身,向厨房走去了。
吃完了饭,两人坐在沙发上各自玩着手机,上午的时光很快就过去了。
中午男孩的姐姐临出门时,男孩像是想到了什么赶紧问道:哎,姐,我昨天放在那的钱你看见了吧。
“嗯,看见了,我已经拿起来了,下午我就把它存进银行”女孩回过头说道
男孩关上了门,走进自己的卧室。此时房间里静悄悄的,空气里漂浮着八月特有的燥热。男孩在镜子前将身上的衣服一件件脱下,少年完美的身材在镜子前一览无余,纤细的四肢上没有一丝赘肉。男孩看着镜子里的自己,眼神迷离,内心随即躁动起来。
“砰砰砰”的声音响起
夏安正纳闷是谁这么早来找他,又是一阵“砰砰砰”的声音
“来了来了”夏安不安好气的喊道
打开门,夏安一看,来人竟是房东刘,眉头顿时皱了起来。
“你有事啊"夏安用身体挡在门口,他并不打算请房东刘进来,因为他刚刚正在做的美梦被这个不速之客狠狠地打断了。
”嗯,有事有事“房东刘一边说着一边从夏安的身旁挤进屋内,脸上挂满了油腻的笑容。
夏安的心情本来就不好,被房东刘这一擅自闯入的动作更是气得脸色铁青,但也只是隐隐的不发作。
进了房间的房东刘此时四处打量着周围的一切,赞叹道:不错不错,挺干净的,看来你这个小伙子还挺会搞卫生的啊。
夏安坐在椅子上,并没有搭理他,心里纳闷着,他来找我能有什么事啊。
房东刘见夏安不说话,心里也猜测到来的可能不是时候,便从口袋里掏出烟,拿出一根递给了夏安。夏安摆摆手,表示不用。
”你现在有空吗“房东刘笑着说道
听了房东刘这句话,夏安心里猜测着,这个人来找我可能不是什么好事。但夏安还是说了实话:没有,没什么事。
”哦,我来找你也没什么大事,就是想找你帮个忙”房东刘看着夏安说道
果然,还是应验了心里的猜测,夏安想着。
"什么事啊“夏安问道
”昨天我有一位租客刚刚搬走,留下好多东西,我一个人有点抬不动,想请你帮帮忙“房东刘略带歉意地低着头看着夏安说道。炎热的天气下,他额头上的汗水正顺着脸颊流到下巴上,犹如一位可怜的农夫。
”多不多?”夏安问道
“不多不多,就几个大件”房东刘赶紧说道,像是生怕错过什么似的。
“嗯,走吧”夏安站起了身说道
到了地方,夏安看见一个女孩正从房间里往外搬一些小东西,全是锅碗瓢盆之类的。女孩的衣服已经被汗水打湿了,内衣的轮廓显现出来,夏安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赶紧移向别处去了。
站在夏安身边的房东刘并没有注意到这一切,只是对着那个女孩喊道:明玉,别弄了,赶紧去买几瓶水去。
“哎,不用不用”夏安赶忙客气的说道。
那个叫明玉的女孩放下手里的东西,转过身,看着眼前的夏安,眼里充满了疑惑。
”别愣着了,这是我找的帮忙的人,赶紧买水去“房东刘不耐烦说道
夏安看着眼前的女孩,脑袋突然恍惚了一下,他觉得这个女孩好像是在哪见过,但怎么也想不起来了。
两个小时之后,东西终于搬完了,夏安喘着粗气,脸上大汗淋漓,索性一屁股坐在地上。此时他发现那个叫明玉的女孩正站在不远处仔细打量着他,不知何故。而夏安被她这番打量却也不敢再望向她了,只有低头看着脚下的地面。
”给“
夏安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抬眼望去,正是那个叫明玉的女孩。此时她正一手伸直,手里拿着瓶水,递向自己。
”谢谢“夏安开口说道
”你是刚搬来这里的吧,我还没有见过你呢“明玉望向他,微笑着道,随即在他身边坐下,两人的距离刚好能够容下一人的位置。
”嗯“夏安点下一下头,然后在明玉坐下的瞬间赶紧往旁边挪了挪,生怕碰到了她。
此时的夏安已经不知道该说什么好了,更不敢看向她,犹如待嫁的黄花闺女一般羞涩。明玉也不再说话,两人同时沉默无言,气氛顿时尴尬无比。此时的太阳正缓缓下落,落日的余辉洒在马路上,形成一幅金黄色的图景。
时间不知过了多久,黑夜也开始慢慢降临。两人手中的水也已经喝完,此时夏安的手心早已被汗水浸湿,左手抠着指甲,右手搭在膝盖上,微微颤抖。
明月先开了口,说道:时间不早了,我要回去了,有空我找你玩。
”嗯·····嗯“夏安正沉浸在发呆中,听了明月的话,赶忙结巴地说道。
明月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一步步向家的方向走去。
夏安目送着明月消失的背影,心里突然失落起来。
”铃铃铃“的声音打断了夏安的冥想,夏安拿起手机,是李志打过来的。
在路灯的照耀下,夏安和李志并肩走在公园的小道上,四周空无一人。
”你这几天怎么样“李志看着漫不经心的夏安问道
”还是老样子啊,吃了睡,睡了吃“夏安叹了一口气道
”没钱的话就跟我说,别客气“李志说道
"算了吧,我怎么能要你的钱呢”夏安大声地说道,一边说一边向前走着。
李志不再说话了,只是看着夏安的影子,缓缓地跟在后面。
此时公园里静悄悄的,两人犹如恋人一般肩并着肩。夜晚的风带着一丝凉意,夏安缩了缩手,将两臂抱在胸前,眼睛望着夜空,像是在回忆着什么。李志看着旁边的夏安,心中突然涌起无限的怜惜,他慢慢伸出一只胳膊,定了定,一点点搭在夏安的肩膀上。然而夏安却犹如触电一般猛然回过头,看着他,温怒道:你干什么啊。
“没有,我只是看你有点冷”李志看着面带怒色的夏安略带歉意地说道。
此时夏安也已发觉自己刚才的行为有点过激,便只是淡淡地说道:我不冷。
送走李志时,夏安才发现自己身上满是灰尘,还有一股臭汗的味道,夏安思索着肯定是今天帮房东刘搬家搞成这样的,幸好是晚上,不然被李志看见又该笑我了。转过身,夏安开始大步流星地向家走去。洗完澡,夏安躺在床上,脑海里回放着今天发生的一幕幕,明玉递给自己水时看着自己的眼神,和李志将手臂放在自己身上那炽热的温度,都让夏安心烦意乱起来。而另外二人此时也都在黑夜里睁着眼睛,各自不安地躁动着。
今夜注定是一个无眠的夜晚。
转眼间,夏安已经来这里一个月了。这一个月里,夏安几乎每天都是呆在房间里宅着,每天看大量的书,然后写日记。至于如何生活下去,夏安现在还没有考虑,毕竟他现在并不用为活着发愁。当然,他没有要过李志的一分钱。
八月中旬的一天下午,夏安像往常一样在家里看书,突然听到外面有人在喊他的名字。夏安走出去,发现房东刘的女儿明玉正在外面站着。夏安定了定神,确定自己没有看错之后便走向前去,忐忑不安地问道:你找我吗?“嗯,我来找你玩啊“明玉说完便”咯咯“地笑了起来。夏安的脸顿时红了。他还是第一次被女孩主动约出去呢,看着站在眼前的明玉,弱弱地说道:等我一下,我去换件衣服。说完便低下头飞快地跑走了。
明玉穿着一件黑色的吊带裙,脚上一双白球鞋,修长的双腿暴露在众人的目光下,引得商场里的人们纷纷侧目。明玉走在前面,心情似乎很好,笑嘻嘻地和夏安说着有一搭没一搭的话,而夏安总是若有若无地和明玉保持着一段距离,像是生怕被别人误会他俩的关系。其实这里对于夏安来说是一个新的环境,完全不用担心会遇到熟人,但不知为何,夏安心里总是慌慌的。走在后面的夏安看着明玉的背影,心里生出无限的遐想。他看着那双白球鞋,忽然想到了一个人,那个他第一次逛街时撞到他的人,那人脚上的穿的白球鞋和此时明玉穿的一模一样,虽然时间过了这么久,但夏安依然记得很清楚。觉得这真是太巧了,自己也觉得不可思议,心里不禁苦笑了一下。但他猜测明玉可能不记得这件事了,否则也不会大胆地来找自己,不过他并不打算告诉明玉这一切。
“哎,你看这个好看吗”明玉回过头,指着一件挂在柜台里的饰品向夏安问道。
“好看”夏安瞄了一眼,淡淡地说道
“那这件呢”明玉又指着另一件问道
“也好看”夏安又说道
而此时明玉似乎觉察到了夏安的敷衍,心里不禁失望了一下,便不再说话了。许久之后,她走到夏安的面前,小声且严肃地说道:如果你有事的话可以先走。
夏安被她这句话说的羞愧难当,心里更加慌张了,忙说道:没有没有,我没事。
逛了好一会儿,明玉觉得累了,便跟夏安一起走进了旁边的奶茶店。
夏安和明玉坐在奶茶店的角落里,手里各自捧着一杯奶茶,两人都很少说话,偶尔偷看一眼对方。这个场景与他们当初第一次见面时相似无比,尴尬中带着一点美好。
夏安抬起头,突然间,看到了一张熟悉的脸庞,不是别人,正是李志。夏安正犹豫着要不要去打个招呼,一个男人此时走向李志的身边。男子三十岁出头,长相帅气,浑身散发出男性的魅力。他手里端着一杯咖啡,递向了坐着的李志,坐下的同时捏了一把李志的脸蛋,动作轻柔,表情暧昧,犹如一对恋人。夏安被这一切震惊了,他并不知道两人的关系,也无法从刚才的动作中轻易的下判断,虽然心里疑惑重重但还是觉得不要去打扰他们了。此时夏安看着不远处的李志偷偷地低下了头,他不想被李志看见他和一个女生在一起逛街,虽然他和李志只是朋友关系,但他总觉得自己背叛了李志。
从那以后,每当夜深人静时,夏安总是会想到李志,也会想到明玉,二人交缠在夏安的脑海里,使他常常为之失眠。
李志已经很久没联系夏安了。夏安不知道是什么原因,打电话给他也不接。而明玉总是隔三差五地来找夏安,有时是到夏安家里,有时在外面。而夏安慢慢地也习惯了明玉在身旁,他对于明玉总是有一种说不清的感觉,那种感觉是夏安从来没有体验过的。
八月底的一天,明玉又约夏安出去,正当夏安穿好衣服准备出门时,李志来了。
两人端坐在房间里,眼神里都闪现出欲言又止的光芒,但李志似乎在等着夏安先开口,向他解释什么。
夏安也不知该说什么好,只是问他最近怎么联系不上了。李志许久都没有说话,眉头紧皱在一起,像是在经历什么痛苦的事情。
“要出去啊,穿这么干净”李志突然说道
夏安被他这一问,却不知该怎么回答了,只是“嗯嗯”地点了点头。
“那我走了”李志抛下这一句,便准备起身离开。
夏安突然站起来,拉住了李志的肩膀,不假思索地道:你来找我有什么事啊。
李志没有说话,只是怔怔地站着,夏安的手紧紧拉着李志,不肯放下,像是生怕他突然跑掉。不知过了多久,窗外的夜色悄然降临,房间里的空气犹如凝固一般,夏安却再也按捺不住了。
他转过身,按下门边的按钮,房间里顿时明亮起来。此时李志回过头,眼神低垂,伤心欲绝的表情映照在镜子里。夏安看着李志红红的眼睛,心里也不是滋味,但他不知道一切为什么会变成这样,他不能说,也不能问。
就在二人低眉沉默的时候,门却被人“砰砰”地敲响了。
夏安心里一惊,料到大事不好,因为他已经猜到了来人是谁,只是他不想,也不愿这一切被李志看到。
但李志此时已经走到了门口,将房门打开了,来人正是明玉。
明玉走进房间,看了看李志,又看了看夏安,一脸疑惑地问道:这是你朋友啊。
坐在角落里的夏安低着头“嗯”了一声,随即又说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好在外面等吗。
“我看你那么久都不来,以为你出了什么事,就来你家找你了”明玉说道
此时的夏安根本不敢抬头看一眼李志,他不知道该如何面对他,仿佛做了什么伤天害理的事。
李志仍旧一动不动,背靠着墙,眼睛死死盯着明玉。
不多久,李志抛下一句“不打扰你们了”便转身走进了夜色中。
房间里的夏安仍旧低着头,任凭明玉如何询问也不说一句话。他知道事情是瞒不住的,只是他不希望结果这么到来。
明玉走了,走的时候眼泪汪汪,她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事,惹得夏安对他不理不睬。
她的心早已属于夏安了,在看见他的第一眼,她就喜欢上了他,她觉得夏安之所以对她有点冷淡是因为他的害羞,她相信,只要时间长了,一切都将水到渠成。
只是她没想到,在刚才那几分钟里,她来的有多么不是时候。她也永远不会知道,夏安为什么变了。
从那之后,夏安就再也没有见过李志,电话打过去永远都是关机。他知道,他与李志的关系还没开始就已经结束了。只是他有点不甘心,毕竟他们曾经在一起度过那么多的美好时光。
明玉又来找过他几次,但夏安都已冷淡的目光回绝了。
在夏安的房间中,明玉哭的撕心裂肺,任凭夏安怎么劝阻也无济于事。哭完之后,明玉抱住了他,并开始一件件脱掉身上的衣服,夏安的眼睛红红的,一只手死死地攥住明玉的胳膊。许久之后,夏安松开了手,无力地坐在了地上,而明玉也将自己凌乱的上衣整理好,蹲下去,抚摸着夏安的脸庞,然后转身离开了这个让她伤心的地方,从此,再也没来过。
十月到来了,天气渐渐转凉,街上的行人都裹上了外套,偶尔有一两个年轻力壮的小伙子还只穿着短袖,露出健壮的肩膀。
夏安常常在街角端坐,希望能够再碰到李志,但每次都是失望而终。
夜深人静时,夏安常常思考着他与李志的关系。他已经猜测到李志喜欢着他,但他喜欢李志吗,他不知道。
他只知道李志是一个值得交的朋友,如果没有发生这种事,他一定会与李志成为一辈子的知己。
但现在说什么都没用了。
夏安收拾东西的时候,房东刘来了。
“回去啊”房东刘问道
“嗯”夏安点点头
“在这住的好好的,为什么要走啊”房东刘又问道
“家里有事,家里人让我回去”夏安面不改色道
“哦”房东刘不再言语了
夏安很想问一问他明玉的现状,但想了想,还是觉得算了。他怕被房东刘误会,毕竟他还不知道自己与明玉曾经的关系。
临出门时,夏安回头看了看,这个他曾住过的承载着多少欢笑与泪水的房间,随后,大步向前走去,再也没有回头。
街边的角落里,一个修长的身影此时正望向拎着行李的夏安。她那明亮的眼眸里此刻涌满了泪水,寒风呼啸而过,便再也抑制不住了。
夏安回到了家,回到了那个熟悉又有点厌烦的地方,面对父母的追问,夏安什么都没说,只是把自己关在房间里,任凭时光随风而逝。
从此他再也没有上过网,连想都不再想了。
冬季的风总是那么寒冷,肆虐在夏安的身上。夏安躺在床上,感受着寒意随着血液一点点进入心脏,他觉得自己正在慢慢地滑向深渊,无论怎么挣扎都出不来了。
二月的一个下午,天空中飘着鹅毛大雪,夏安正在看书,手机突然响了。
他看见那个日思夜想的名字,心里猛然慌了起来。
“喂”夏安战战兢兢地应了一句
“你还好吗”电话那头熟悉的声音响起
夏安的喉咙哽咽了,说不出一句话,握着手机的手颤抖着。
“我在你家楼下,你能下来吗”雪地里的李志不安地问道
夏安连忙起身,向窗户外看去,楼下一个人影此时正抬着头看着他,雪花落在他的脸上,慢慢融化开来。
夏安走下最后一节楼梯时,仍然不敢相信这一切都是真的。他曾以为他再也见不到他了,可是如今那个人就站在外面,不足十米远。
夏安慢慢地向他走近,在数米远的地方停下了。他看着雪花落满全身的李志,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李志也没说话,两人四目相对,眼里满是思念。此时周围的雪下得更大了,仿佛要将人间淹没一样。
“其实你与那个女孩在奶茶店坐着的时候,我看到了,只是我看你笑的那么开心,便没有去打扰你”李志的嘴角一咧,微笑着道
“你笑得真好看”李志接着说道
“别说了,都过去了”夏安突然打断了他。
空气在这个时候凝固了,许久之后,李志“嗯”了一声喃喃道:对,都过去了。
风雪肆虐在夏安和李志的周围,两人的距离只有一步之遥,却谁都没有迈出那一步。
“我来这,只是想看看你,看完就走了”李志对着夏安解释道,说完,便笑了笑。
夏安看着李志的笑容,突然想到,自己还是第一次见他笑呢,便张口问道:你去哪里呢?
“去一个没有人认识我的地方”李志淡淡地说道
夏安听见这句话,心里像是被人重重地打了一拳,呼吸都停止了。
两人都明白,这次可能是他们此生最后一次相见了。
夏安又想起了他们第一次见面时的情景,想起了那个画着妆低头吃饭的,那个与他争着付钱的李志。
夏安觉得,眼前的李志并不是那个李志。
那个人走的时候,雪停了,风却越来越大了。狂风卷起地上的雪花,向天空中飞去。
太阳出来了,闪烁着金色的光芒。
在阳光的照耀下,夏安看着前面越来越小的身影,恍然间觉得,那个人好熟悉啊,似乎在哪里见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