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莹莹
01 林子沐离婚了
冬日的阳光暖洋洋地照在我身上，家里开着地暖，我索性坐在地上，慵懒地翻阅着手中的时尚杂志。
门铃一阵阵地响，很急促。我起身整理了下衣服和头发，这大周末的，会是谁呢。
我打开门，闺蜜乐米闪了进来。
“怎么这么慢，在里面干嘛呢。”乐米熟门熟路地越过我的身旁，进了客厅，把驼色大衣脱下来挂在衣帽架上，一屁股坐在我刚刚坐过的地毯上，拿起我刚看过的《VOGUE》翻了几页，抬起头问我，“王小蕊，有没有东西喝。”
“敢情你这大周末来我家是要找我喝酒的啊。”我故意面露不悦，却转身去吧台那开了一瓶红酒。
乐米接过我递过去的杯子，轻轻啜了一口，卖起乖来，“啧啧啧，我可没有说要喝酒的啊，就是有点渴，看我这一路赶的，累死我了。”
“发生什么事了，你这么着急。”我晃荡了下杯中酒，红色液体来回摆动，摇摇晃晃。
乐米放下杯子，看了我一眼，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
“干嘛，发生什么事了？”乐米这样子，着实很少见。平时都是一个大大咧咧的姑娘，什么时候见她这么犹豫不决了。
她清了清嗓子，停顿了几秒钟，才告诉我，一字一句，“王小蕊，林子沐离婚了。”
我心里大惊，紧紧地握着杯子，像是要把杯子揉碎。隔了许久，我才轻轻地说，“哦。”
大概是觉得我的情绪太过淡定，乐米又说，“小蕊，我真不知道，这个消息对于你，是好是坏。”
我碰了碰乐米的杯子，淡淡地笑了一下，什么也没说。
乐米走后，我绵软地靠在身后的沙发上，酒一杯接着一杯地续着。
林子沐，我从来没有想过，你会离婚。这是我始料未及的事情。
当我以为你已经从我的世界里消失得干干净净，再也无人提及，你又突然向全世界宣布，你离婚了。
当我以为，时间已经摆平所有的错，从今以后我们各自曲折，又忽然听到，这个我曾在心里想了千遍万遍的消息。
不可否认，我还爱着你，就像雨落进水里，悄无声息。
我还爱你，藏在心里。
02 林子沐是谁
最开始，我并不认识林子沐，他只是乐米儿时的邻居。
一次无聊，我和乐米玩牌，并设下一个玩笑般的赌局，谁输了就要加对方QQ好友里的其中一个。结果，我输得一塌糊涂。
“哈哈哈，王小蕊，来，随便加一个。”乐米把她的手机递给我，戏虐地看着我，笑得前俯后仰，仿佛接下来可以看一场好戏。
愿赌服输，我把乐米的QQ从上往下拉，“嘿，这里有个林子沐，谁啊，名字还挺好听，就他了。”
我大概自己都想不到，不过是随随便便的一次玩笑，后来的我，会那么喜欢林子沐。
那天之后，我和林子沐也并没有太多的交集，偶尔心情烦闷或者开心，便会在空间里发发心情，林子沐会点赞和评论。
我们会聊天，会为明天的期中考试跟对方说加油，却唯独没有见过面。
我只是偶尔会好奇，这么好听的名字的人，会长什么样呢。
17岁的我，一边看《情深深雨蒙蒙》痛哭流涕，一边羡慕陆依萍的敢爱敢恨。每个人的青春里，都藏着一个蠢蠢欲动的灵魂。
然后我发给林子沐：林子沐，林子沐，你敢不敢来和我见一面。
很快，不出一分钟，林子沐回：这有什么不敢的，下周一晚自习后，学校门口见。
周一，学校的放学铃声一响，我便百米冲刺一般跑到校门口。人头攒动，来来往往中，我竟然一眼认出了林子沐。说不出为什么，可我就是知道，那个人就是林子沐。他背着黑色的耐克双肩包，手撘在栏杆边上，和旁边的同学说说笑笑。
乐米气喘吁吁地追上来，拍了拍我的肩膀，朝着远处的林子沐招手，嗨，林子沐。
乐米拉着我，把我介绍给林子沐，“这是王小蕊。”
他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扬起一个弧度，露出洁白的牙齿，眼睛在黑暗里闪着光，然后说，“我知道。”
只一眼，便沦陷。
自此，我总觉得，林子沐是我见过微笑起来最好看的人。
没有之一。
03 我们是好朋友
此去经年，一晃眼，我们就从高中到了大学毕业。这么多年，我从来不掩饰我喜欢林子沐这件事情，尽管我从未表白。
我告诉自己，给林子沐十年的期限。
我今年20岁，再喜欢林子沐十年。
我一路跟着他，念他喜欢的大学喜欢的专业。他身边的人都知道，我是他的小跟屁虫，偶尔也会开我俩的玩笑，他都笑笑，说我是妹妹。
我总是不动声色，我想，至少，林子沐现在还没有谈恋爱，那我就是有希望的。可是，在听到他说的那句妹妹时，心还是隐隐地抽了一下。
工作后，林子沐去了内蒙做设计，我留在了当地一家会计师事务所。工作步入正轨后，就渐渐地忙碌了起来。两个月后，因为受不了天天熬夜加班，我就辞了职，想去内蒙投奔林子沐。
出发前，我打电话给林子沐，“林子沐，你愿不愿意收留我。”
林子沐在电话那头犹豫了一下，当时的我竟一点都没有察觉。最后，他还是很爽快地答应了，“好啊，你来。”
我从来没有想过，林子沐那一刹那的犹豫，是因为此时的他，已经有了另一个女生陪在他身边。
当我满心欢喜地下了飞机，在大厅四处寻觅林子沐的身影，林子沐来了，却不只是他一个人。他对他身边的女孩侧头微笑，“这是王小蕊，我的好朋友。”
然后对我说，“这是我女朋友。”
我的笑容僵在嘴边，许久，才扯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微笑。我借口去洗手间，看到镜子里的自己，因为坐了几小时的飞机而略显疲惫。我开着水龙头，水哗哗哗地流。我捧了一把水扑在脸上，掩盖了我的泪水。
谁也看不出，此刻的我，心如刀割。
也许，对于林子沐，我只是他众多女性朋友中的其中一个。
而我，却把他当成了穿透我生命里唯一的光，永恒的信仰。
我抬起头，在心里自嘲，对啊，我们是好朋友。
然后，自我安慰，我们是朋友，比爱人长久。
04 我们还是疏远了
林子沐和他的女朋友，想要带我在内蒙好好地玩一圈。我摇摇头，婉拒了他们的好意。我知道，我是那个多余的人。
这点自知之明，我有。
我一个人去了额济纳，深秋的胡杨林黄叶如染，倒影在水里，云水难分，茕茕孑立。就像我一个人，欣赏这人间景致。
景色再美，我还是被不大不小的惆怅包围着。
传说胡杨林有三千年时光，生而不死一千年，死而不倒一千年，倒而不朽一千年。
我只想要十年，有林子沐的十年，就好。
这唯一的念想，怕也是遥遥无期，此生无望。
我在草原上奔跑，大漠孤烟，长河落日，看到了最美的地平线。可是，在我的想象里，应该是和你在一起。
是你，林子沐，别无他人。
一星期后，我没有和林子沐说，就回了石家庄。回家后，我在家整整呆了一个月，足不出户，蓬头垢面。
一个月后，乐米将我从屋里拉出来，冬日的暖阳直直地照射在我的脸上，手上，腿上，乃至全身。
我大哭了一场，像是一场蜕变，宛若新生。
渐渐地，我们从无话不说的朋友变得疏远。我再也不会在深夜加班后发微信给林子沐，问他睡了吗。我也不会在碰到难缠的客户后忍不住找他吐槽几句，也不会告诉他我今天完成了一个大case。
很多次，我拿起手机，又放下，然后一个人对着亮起的手机屏幕，一秒，两秒……等它变黑。
我一个人的独角戏，终将落幕，可笑的是，从头到尾，我都卑微如尘埃。
冬去春来，时光飞快。
在我拼命用工作来麻痹自己的时候，林子沐回来了。
他是一个人回来的，带着些许落魄的失意，几天没刮的胡子，邋遢着一张脸，眼里满是疲惫。
他出现在我面前，我张开双臂，拥抱着他，“欢迎你回来。”
关于过往，我没问，他也没提，我们仍以好朋友的身份继续。
好像这中间的日子，只是一大段空白。
重要的是，他回来了，不是吗。关于其他的，我什么都可以不计较。更何况，我又能以什么样的身份计较。
林子沐，仍是我心里那个清明干净的少年。
在爱情面前，我永远都那么没出息。
05 林子沐不喜欢我
没过多久，就是我的生日。
前一天，我就打电话问林子沐，“嘿，明天我生日，怎么，出来吃个饭？”
本以为林子沐会拒绝，回来后的他着实有些懒散，不爱出门，跟之前判若两人。没想到他一口应承下来，“好啊。”
第二天，我化了我人生的第一个妆，前后花了两个多小时。乐米在一旁为我着急，眼线化了好几遍，还是晕染了一整个眼角。
但是，我认认真真地学着，一遍遍地试错，希望可以成为林子沐眼里的那类漂亮的女孩子。
我拿着睫毛膏，抬眼刷上一层，眼帘垂下，黑色的液体像苍蝇脚一般，密布在我的眼睛下面。
我看着乐米，“你说，我是不是永远都没有机会，永远都成不了那一类看起来精致至极的人？就像这么简单的事情，我都学不会。”
忧伤而沮丧。
乐米为我打气，“可是，你是最喜欢他的那个人。光这一点，别人都比不了你。”
我比约好的时间提前了半个小时，点了林子沐最爱吃的排骨焖面。我坐在餐桌前，偷偷地拿出镜子，粉色的唇娇艳欲滴，眉眼细致。乐米果然是画得一手好妆。
林子沐给我带了蛋糕，芒果和巧克力铺了满满的一层。他点了蜡烛，“来，许个愿吧。”
我双手合十，闭上眼睛，在心里默念。
林子沐一点都不像电视剧里的男主角，会问女主角许了什么愿望。我本来想今天勇敢一次，告诉林子沐我的愿望，就是让他喜欢我，哪怕是一点点。
可是，他没有问我。
他只是笑着看我吹灭蜡烛，切了一块蛋糕递给我，“来，吃一块。”
我把整个蛋糕吃得干干净净，连最后一丝奶油都没有残留。几分钟后，我紧握双拳，手臂瘙痒难耐，如百爪挠心。
躲到卫生间里，我卷起袖子，一颗颗红点触目惊心。
这么多年，林子沐一直都不记得，我吃芒果过敏。
但是，哪怕是鸩酒，只要是林子沐给的，我都一饮而尽。
06 不够勇敢的我
连乐米都说我傻，喜欢一个人，忘乎所以，失去了自己。
我抱着乐米的胳膊，“傻人有傻福嘛。”
乐米第一次一本正经地跟我说，“小蕊，咱再找一个比林子沐更好的男生，好不好。你不要再喜欢他了，好不好。”
我诧异地望着乐米的眼睛，满是疑问。
乐米叹了一口气，“小蕊，我实在不忍心，看你这样作践自己，去等一个不可能的人。”
乐米的话还没说完，我就捂上了耳朵。
就让我再自欺欺人一些时日，趁林子沐的身边还没有别的女孩，十年还未到，我还想再喜欢他几年。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