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三》沈老笔下世外桃源般的真善美

要说沈老,我便想小小的卖一个关子,姓沈的人很多,猛地一看的确有些疑惑,那么,来看接下来的这句话。

我行过许多地方的桥,看过许多次数的云,喝过许多种类的酒,却只爱过一个正当最好年龄的人。

沈老便是沈从文,当然,他写这句诗的时候很年轻。他的文风如此,清雅幽丽,带着些朴实。


今天的主题与朴实相关,我斗胆剖析一下沈老笔下的《三三》,这个清凉优美的梦。

确实,称为“梦”似乎不过分,通篇看小说中无论关于三三的描写还是杨家碾坊所在的乡村,都没有正统历史中所记载的那么黑暗,而是承袭了沈老所向往的关于湘西自然状态下的生活情趣,灵动,而且自给自足,自给自足的人从来都拥有在习惯中获得幸福的权力,这种幸福,难能可贵。


我们通过窥探原文来看看三三的性格:

1. “热天当坐在有凉风处吹风,用包谷杆子作小笼,冬天则同猫儿蹲在火桶里,剥灰煨栗子吃。或者有时候从碾米人手上得到一个芦管作成的唢呐,就学着打大傩的法师神气,屋前屋后吹着,半天还玩不厌倦。”她是可爱的,而且是知足的,作者赋予了她小女孩儿应有的乖张性格,拿着芦管所做成的唢呐便可以半天玩不厌倦。

2.她又是善良的。“什么鸡欺侮了另一只鸡,三三就得赶逐那蛮横无理的鸡,直等到妈妈在屋后听到鸡声,代为讨情才止。”连两只鸡之间的争斗,三三都会打抱不平,于是她善良,有着人性深处原本的善良,对于塑造她的人来说,沈老应当是保留有孩童时期质朴的感情。

3. “遇到不甚面熟的人来钓鱼,看潭边幽静,想蹲一会儿,三三见到了时,总向人说:‘不行,这鱼是我家谭里养的,你到下面去钓吧。’人若顽皮一点,听了这个话等于不听到,仍然拿着长长的杆子,搁到水面上去安闲的吸着烟管,望着这小姑娘发笑,使三三急了,三三便喊叫她的妈,高声的说:‘娘,娘,你瞧,有人不讲规矩钓我们的鱼,你来折断他的杆子,你快来!’娘自然是不会来干涉别人钓鱼的。三三是以家庭为中心的,顾家,即使这潭水并不是自己家独享,但是她也会同陌生的钓鱼人面红耳赤,有时鱼太大,钓鱼人撇断了鱼竿,她便会有仿佛鱼才与自己是一伙儿的神气。这恰恰是作者值得称道的地方,沈老用没有杂质的情感展现了真正的孩童应有的脾性。

4. 三三也是可亲可怀的,她不愿意生人在自己屋前垂钓,但不阻止熟人,有时面对熟人钓鱼前的询问,三三便会说:“鱼是各处走动的,又不是我们养的,怎么不能钓。”关于人性,沈老的刻画很理性,也很公平,各种性格不偏不倚,所以才有了灵动的三三,才有了乡村美好的气息。

即使我们知道这情形可能并不存在,但是仍愿意想象,所以在时间维度上,《三三》更像是已经逝去的岁月,那种岁月没有争斗,在自给自足的乡村淳朴而自然着,你说这不像是陶渊明笔下的世外桃源吗?


三三如一般小孩,换几回新衣,过几回节,看几回狮子龙灯,就长大了。小说中并不突出的矛盾也由此开始,十五岁的三三在当时已是可以招郎上门的年纪,她便在这时候遇到了来自城里的总爷家管事先生和未曾谋面的青年男子,他们的出现,让城市和乡村的差异开始进入故事,而三三面对“城市”这个素未谋面的新生事物,在用自己的自尊维护面子的同时,又和母亲憧憬城市中的生活:“一座极大的用石头垒就的城,这城里就有许多好房子,每一栋好房子里面住了一个老爷同一群少爷,每一个人家都有许多成天穿了花绸衣服的女人,装扮得同新娘子一样,坐在家中房里,什么事也不必做……”

这便是三三所幻想中的城市生活,沈老在文中说,自然这些情形都是实在的。这想象中的都市,像一个故事一样动人,保留在母女两人心上,却永远不使两人痛苦。她们在自己习惯中得到幸福,却又从幻想中得到快乐。

不因为得不到而暗自神伤,也不因为乡下和城市的差距而悲悯,人总不会像想象中完美,但是有一部分瑕疵却是必要的,这是最重要的,现实中我们也必须朝着瑕疵前行,不避不让,《三三》中的农村人显然更加接近中国人心中关于淳朴与自然的描写。

值得一提的是“三三”的原型,便是沈从文的妻子张兆和,而按照《三三》落款的时间推算,当时的沈从文应该是在追求张兆和的过程中,本文,也不可避免的存在沈从文表达爱慕倾心的深意,那种纯粹、淳朴,自然,那种不回避瑕疵的态度,也正是他追求张兆和的情感隐射。


小说《三三》的结局,是城里曾让三三有些心动的少爷突然去世,三三站立在溪边,眼望一泓碧流,心里好像掉了什么东西。掉了的或许是一场并无结果的爱恋,随着少爷生命的结束落下了帷幕,她和妈妈的生活重新回归于平淡,在碾坊又走向了释然。

全文出发点站立在本真的灵魂,有些理想化的展示了最朴素的人性,可以说是沈从文的理想,也可以说是赋予三三的理想,总之,喜欢他清丽的文风,大抵来源于沈老生长于湘西的缘故,他或许也像三三一样憧憬城市,对于湘西自给自足而有些原始的生产方式厌倦过,但是最后折服于那种真、善、美中,折服于田园牧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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