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听到毛爷这个名字的时候,是在大一班主任的新生讲话课之后。记得第一次来到班里,看到黑压压的一群女生端坐着,我就叹了一口气。再把头转到后面,看到到齐的7个男生默默地坐在教室后排位置时,又叹了一口气,感念到这样的班级格局就是我高中时期标准的文科班男多女少的设置。
班导在台上讲了什么,细节都不太记得。有一段话,意思是这样的,你们上了大学要学会广阔的视野看世界,你们来到广州了,虽然发现校区不大,但如果你们用广阔的视野看,把学校外面的餐厅当成饭堂,把学校外面的新市墟商场当成是超市。把外面的白云山当成是学校的花园,你们就觉得学校格局其实大很多了。
我们在下面愣头愣脑地听完鼓掌,并在往后的一年里通过亲身实践,发现这是我们在广州校区里最实用的人生谏言和生活经验。
新生讲话会之后,我听到门口一个女生说,毛爷,你记得去帮我们搬水。我一听,突然觉得这个叫毛爷的男生真是够仗义。一开学大家从五湖四海来到这个学校,彼此都不认识,还那么陌生,就这么主动仗义地帮助异性同学做体力活了。
开学第一个活动,就是军训。大学作为一个分级结构严谨,人员布置有当的事业单位。自然会要求班长任选一个班长,来协助班主任和教官负责管理班级的任务。
为此,班主任还语重心长地告诉我们。其他班干职务都是协助班长的,所以最重要的,是要先选一名班长出来。
在大家都不熟悉彼此的情况下,要选一个有所担当并有民望基础的班长。上台演讲竞选成了决定谁是当班长最简单有效的途径。这个时候我才意识到,为什么每次美国总统大选,各党派的竞选人都愿意舍得花好价钱搭建一个团队来帮自己做准备。
一个戴着黑眼镜的女生走上竞选台来,介绍了她自己的名字,然后说大家以后可以叫我毛爷。
我心里一愣,原来毛爷是个女的?!
估计那会所有人和我一样,都会困惑为什么一个长相正常的女生会被赋予一个这么男性化的名字。 随后毛爷解释到,这是源自于小学时代不知道被某个男生突发奇想起的名字,后面这个男生又一直和毛爷上了小学初中高中,所以“毛爷”这个名号就以病毒一般的速度流传在他们所在县城的各个学校。
按照我所学过的一切的传播学原理,“毛爷”这两字音律齐整,音调平缓,与个人气质符合,的确比她真名更加符合快速传播的规律。为此,在后来我还尝试做过一个不算严谨的抽样调查实验。我问本系里一些师弟师妹,通过询问的方式将“是否知道XXX这个人”和“是否知道毛爷这个人”作为实验组和对照组进行对比实验。在一个人数为二十的样本实验中,发现第一,有十三人知道毛爷而不知道XXX。第二.有八人知道XXX而不知道毛爷。第三.有四人知道XXX和毛爷是同一个人。第四.有两个人既不知道XXX也不知道毛爷。获取认知率为65%,由此推断我的猜想是正确且科学的。
好的,回到竞选的现场。我们发现,毛爷在名号这个环节已经比所有的人都领先了,用MBA里的话分析就是,占据先发优势。而毛爷接下来讲的,大概是大学里最让我们难以忘记的故事了。
这时候毛爷清了清嗓子,给我们讲起了她的故事。
毛爷说从小生活在广东省里的一个山区里,周围都是山清水秀,鸟语花香的好风光。她就在这样风景如画的环境里日出而做,日落而息。每天过着如同海子诗歌里喂马(这里换成猪)砍柴的生活。她还嫌弃了一下广州的雾霾天气浓郁,不如她的家乡空气清新,天气湛蓝。我们指责她装逼,多少莘莘学子以考到广州这个现代化大都会为荣。这个时候,人群里有人一股汪峰附身地语气问她,那你最大的梦想是什么。毛爷说,回到家乡喂猪砍柴,我们又一次严厉地指责她强行装逼,没有远大的志气。
毛爷又开始讲起在她在大山的故事,她从小就有充当冒险家的气质,经常在农活之余,在大山里蹦蹦跳跳,去山洞探险,还曾经把左手右脚都摔断过,但是依然没改过她勇于冒险的心。这个时候,我们的心里已经被毛爷身残志坚的故事有了一点微微地触动。
毛爷又说她会写诗,是诗人出身,和海子同学有着高度的气质相符,在学校里的刊物杂志里发表过诗刊文章。曾经她因为每天起床都被第一个念头要考清华北大而感到深深地压力,于是靠写诗陶冶自己,没想到清华北大没考到,写诗竟然成了爱好。
说到和清华北大的渊源。毛爷又说她算数好,她们县城里唯一一个考去清华的男同学初中生活费都是由她来保管,每月定时发放,到了考完试的时候男同学竟然发现还有一笔结余。
我们场下的人听了默然不做声。作为一个习惯于抱人大腿的人来说,挑一个负责任的班长对于今后我获取各类通知,参与班里正常活动都至关重要。我必须慎重选择。我暗暗想了下,当一个班长,第一必须有坚强的意志,第二要有舌战群儒的口才,第三还要文笔好可以写报告,第四算数好管理班费。毛爷摔断手脚依然坚强生活,又是学院派诗人出身文笔好,连清华理工男的钱包都能打理好,这样的人,不选她当班长,还有谁能当。
大概大家的想法和我一样,在最后的选票环节里。毛爷以压倒性的优势当选成为了班长。对于结果,毛爷表示很淡然,她从小学就已经开始担当班长,丝毫没有一般人“这次我竞选班长,希望锻炼自己的能力,不足的地方还请包涵”的担忧
从这天起,毛爷开始了她统领班级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