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是否与一个陌生人有过短暂的交流——尽管你们并没有碰过面?
像是一阵春风,轻轻拂过你的脸,痒痒的,短短的,吹过了还会留恋那种感觉。
又或是像一个轻吻,吻过回味之际方觉甜,沉在其中反而无味。
1
犹记得那是一个下午,一个在补习班度过的稀松平常的下午,房间里溢满了木质桌的油漆味,还有,橘子汽水放过气的那种齁甜。
我忍着疲惫,背上书包,缓缓跨过窄门,穿过长长的弄堂,走近我的书桌。
桌面上是往届同学画的凌乱的图案,大多是动漫人物,粗糙而灵动。
对我来说,这些临摹简直太过挑衅,它隐隐激起了我的创作欲。
我拿起中性笔,趁现在,老师还没有上课,一切只在一念间……
在一个不起眼的空白桌角,赫然是笔油未干的长发女孩,面带微笑,身着歌特式连衣裙,再往下是一双细腿……我眨巴了下眼睛——我就这样在老师的桌子上搞了破坏,虽然感觉稍稍窃喜——是个很让我欣赏的作品呢。
陆陆续续地,我的同学们熙熙攘攘从四面八方赶来,充满了班级。
“哇,这是你画的吗?”果然,苇,我的补习同桌兼校友一下子就看到了。
“上课了,同学们!”我们相视一笑,无奈间结束话题。
2
时间过的很快,转眼一周过去,又该补课了。
我忍着疲惫,背上书包,缓缓跨过窄门,穿过长长的弄堂,走近我的书桌。
等等,我发现了一些不同——在我的女孩儿旁边是一句话
——“画的不错嘛”
潦草而恣意的笔迹。
我瞬间精神起来,欲在旁边加句话,却发现桌子已经被画满了。苇也看到了那句回复,笑得狡黠,“你快问问那位是男生还是女生!”
“唰——”修正带刷出一道醒目的白,与深棕色的桌面,形成了鲜明对比,我用黑笔在修正带上面落笔
——“谢谢啊”
分外整齐的一排小字。
3
第三周
“你的qq是?给一个?”
我的回复下面又添了一行以米色修正带为背景的小字。
苇装模作样地推理道:“用米色修正带做这种事——有钱而且不爱学习的样子,目前只有初二和初三在上课,我们初二有两个班,都是在下午,另一个还是超级学霸组——会不会是初三的啊?”
听着苇的歪理,我斟酌着在那道米色旁续了一道极短的白——那位同学可着实太浪费了,修正带拉得老长。
“你是几年级的啊”我填上了一行字。
“也对,不明底细,就得按兵不动。”苇一脸考究。
这神情,不由得让我暗暗觉得好笑。
苇冲我瞥了一眼,“有啥好笑的,qq不能随便给的!”
第四周
我跨过窄门,跑过弄堂,缓缓靠近书桌……
这次,我的女孩旁边赫然是一个圆珠笔画的哥特式男孩,画技蛮惊艳。妖孽的微笑、澄澈的双眸,好像是《偷星九月天》里的十月临摹改编。在男孩和女孩之间的缝隙间是一句写在米色修正带上的“哈哈”
挑衅一般的漫画。
我在那个男孩下边涂上一道醒目的白色
——“我的qq是2********9”
隐隐地,有些期待了呢。
我的qq密码早已忘记,落笔于此的原因连我自己也说不清。
4
第五周
我急匆匆跨过窄门,跑过弄堂,缓缓靠近书桌——仔细寻求桌上的修正带痕迹
——怪了事了,什么都没有。
我和苇早已经形成了来补习班第一件事就是要来看桌上更新的习惯。
没了回应,我们心有不甘,继续在桌面上搜寻
——真是……什么回应都没有。
我们的小小消遣,就此了断。
那天下课,我暗暗难过,好像恍恍然,两个世界了。
再无人与我写着幼稚而可笑的问答,再无人与我浪费着修正带PK画技,再无人……
5
第六周
全部桌子被改换一新,根据神通广大的苇的说法是老师应了某家长的“桌面过乱影响孩子学习”的要求,不得不换掉。
桌面干净了不少,我的哥特女孩、那个哥特版的十月、我们的问答……也都不见了
齁甜的汽水味不再,木制桌的油漆味、雨后的泥土芳香充斥鼻尖……
无来由地,我生出一种隐隐约约的期待又失落的感觉。
……
后来啊,我拥有了自己的手机,找回了qq密码,却没有找到好友邀请;我提高了画技,我的哥特女孩越画越顺手,却再没有遇到那样一个哥特男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