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次返校远远地看到学校大门,我都习惯性的大喊“阿姨,阿姨,帮我开一下门”,多喊几遍自动电子门便发出吱吱喳喳的声音缓慢的打开了。
但如果是坐着车返校的那即使我喊破喉咙也是无济于事,必须伸出脑袋向门卫室门口喊一声“是我,阿姨,是我,帮我开一下门”,站在门卫室那个高大、肥胖的身躯向前倾,终于再三确认了是我,才缓慢开启那扇大门。几年了每次进校都重复着这样一个过程。
这周的周五凌晨五点半起床坐车去县城听课,等再次返回学校天已经黑了,我拖着满身风尘和疲累,草草洗漱便倒头大睡。
第二天阳光明媚,洗洗漱漱忙活了大半个上午,终于收拾完毕,便打算把双十一给父母买的一些衣物快递出去。我左手提着两大包,右手牵着糖糖,往校门外走去,走到校门口,守门阿姨笑着跟我们打招呼,她虽然老,但总是很喜欢笑,糖糖每次看到她总喜欢学我甜甜的叫上一声“阿姨”,她都要回上一句“糖糖好乖哦!”说完摸摸糖糖的头,略显慈祥。
那一天恰好碰上邮政快递员送货上门,我连忙让他帮我把需要邮寄的物品顺带出去。快递员从车上搬出重重一叠一叠的报纸,守门阿姨双手接过,那重重的报纸压在她略微浮肿的手臂上,她还是笑眯眯的。
我看着那一堆的报纸,突然忆起自己为了学习订了一套杂志。杂志是年初订的,可是每个月到达我手上总是不顺畅,一开始连续几个月过去了没有收到一本,后来打电话问客服,客服只是转接去问快递员,快递员回复是早就送了。后来还是同事提醒,可能夹杂在学校的报纸杂刊中,我只得跑到学校的报刊室,在一堆堆的报纸中找到了我可怜的杂志。此后又是几个月过去了,但杂志仍然是不能顺利到达我的手中,要不门卫阿姨以为是学校订的,直接给了学校其他语文老师,要不仍旧夹杂在一堆堆的报纸中,被其他老师看见顺手牵羊拿走了,我每次估摸着杂志该到的时候总是需要花费很大的力气去寻找,在报纸堆中,或者在其他老师的办公桌上。
想到此前多番曲折,我便问了问快递员:“我这个月的杂志到了吗?”守门阿姨一听:“汤老师,昨天你的杂志到了,我给石老师了!”我一听,联想此前的经历火冒三丈,我已经三番两次强调那是我私下订阅的杂志,不是学校订阅的,瞬间脱口而出:“为什么要给其他老师?我都已经跟你说了很多次那是我订的杂志,不是学校订的,为什么又要给别人啊?你不知道吗?”我挥舞着双手,我看到阿姨瞬间尴尬的神色,“你昨天不是不在吗?,所以我就给了石老师、、、、”话没有说完,我便接上了,“我不在,你可以直接放在我办公室”,阿姨声音低了点说:“你办公室不是锁了门吗?”我还想再说什么,这时却突然像泄了气皮球,愤怒过后,只留一缕余怒尚在胸口,更多的是对自己口出伤人的话语的反省,我猜想我那时的表情是狰狞的,我牵着糖糖的手逃离了现场。
当我再外出归来的时候,阿姨老远看到我,“汤老师,汤老师、、、、、”我听到叫声,停下脚步,她肥胖的身体慢跑过来,我看到她身上的肉一颤一颤,来到我跟前的时候气喘吁吁,“汤老师,我给石老师打了电话,她说那本杂志就放在她办公桌上”。其实我过后并不觉得她做得有错,只是我的心太急,恨不得马上捧着那本杂志一读方休,我听到她居然特意打了电话去问,我为我的急躁,为我的态度,为我的口出恶语感到愧疚,我的心砰砰跳,我明白那是我的羞愧。
我走到集体办公室门口突然害怕进去,最后还是决定踏进去,我看到那本杂志安静的躺在桌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