鹏宝儿
一
大学毕业后,经人介绍认识了在银行工作的张文。家是农村的,工作专业各方面皆很优秀,最主要是他性格好,温容体贴。相处一段时间双方父母没意见我们结婚了。
婚后他对我疼爱有佳,洗衣做饭做家务任劳任怨。有时我进厨房想帮他,他把我推出来:“安心做你的太太吧,我要让所有女人羡慕你嫁给了一个好丈夫。”我舒心地回到沙发上,感觉自己是这个世界上最幸福的女人。
婚后第二年儿子出生了,医生说先天性心血管狭窄,身体会很弱让我们细心照顾。我问能治吗?医生说要等到十岁以后才能做手术。这还不算完,他的睾丸不在阴囊里,医生建议宝宝七八个月左右做手术,否则影响发育。
等到儿子八个月的时候,按医嘱我们抱孩子去医院,医生看着孩子皱起眉头说孩子身体太弱做不了移睾手术。我们只好回来,给儿子买最好的营养品,最高档的水果,我不敢抱他去外面,怕外面的细菌感染他。儿子一周岁多了,大便不定数,粪便破破糟糟,吃的东西根本吸收不多少,医生给开了中药,每次吃药儿子都哭的撕心裂肺,没办法我们只好放弃吃药,喂他吃烂烂的米粥。同龄孩子都会走了,儿子还不会爬,只会坐着,坐累了身子前倾自己躺下,躺累了要靠大人帮忙才能坐起来。看见儿子的样子我和丈夫心里说不出的别扭。为了让儿子不输给别的孩子太多,我们决定开发儿子大脑教育,给他讲故事说英语,乘法口诀三字经,可是儿子倆岁多了爸爸妈妈还不会叫。
张文下班回来看着孩子发呆,不在主动做饭,有事没事跟我吼。渐渐的他下班很晚才回来,喝的醉醺醺的回来倒头就睡,有时彻夜不归,我大哭大闹指责他为什么变得这样,他说这个家让他窒息。我知道他在嫌弃我的儿子,可是我不能放弃他,他毕竟是我怀胎十月生下的骨肉。我感受到了婚姻的危机。
二
一天,父亲打电话叫我们晚上回去吃饭,张文推说有事,我只好自己回去。一年前母亲因乳腺癌去世,母亲走后我很少回去,仔细算算我又大半年没回去了。
进到屋里,客厅没有人,厨房有炒菜声,我不禁鼻子一酸,从前母亲在的时候父亲是衣来伸手饭来张口,如今七十多岁了要自己解决一日三餐真是难为他了。推开厨房门我愣住了,里面做饭的人不是父亲,而是一个看上去五十多岁,中等身材手脚麻利的女人。她看见我笑了大声说“子源!孩子回来了!”
切!一个保姆竟然叫我父亲的昵称, 我冷下脸来想对她说教一番,见她忙碌心想一会在教训你。父亲坐在阳台上的藤椅上晒太阳很享受的样子,看见我站起来笑呵呵地走回客厅,问我怎么一个人过来,张文呢?我支支吾吾地说他单位有应酬来不了。父亲不在问,示意我坐下。
“保姆”很快炒好了一桌菜,清蒸黄鱼、宫保鸡丁、百合炖猪肚、烧蒸扣肉等,皆是父亲我倆爱吃的菜。父亲走到厨房说姑爷不来少炒两个吧,做多了吃不完。“保姆”应一声很快洗手从厨房出来。
三个人坐到桌前父亲介绍“这个是女儿兰馨,”转对我说“:这个是李想,我的高中同学”父亲欠了一下身子表情有些不自然“她丈夫去世五六年了,一个儿子在外地上班,她一个人……”
我明白父亲要说什么,坏脾气像火苗一样“噌”地窜上来“我不同意!”一个七十多岁有今天没明天的人想什么呢?哪天没了凭白无故多出一个继承人,我狠狠地看向李想,感觉她居心不良。
父亲“嚯”地站起来双手叉腰大声喊“这件事儿你同意也得同意,不同意也得同意,我没有征求你的意见只是告诉你一声!”
李想满脸担忧急忙站起来一边用手捋顺父亲的前胸一边说“跟孩子干嘛发那么大火,不能好好说话。”我使劲瞪了她一眼小声嘀咕“假惺惺!”
李想看向我和蔼地说“兰馨呀!你们都有自己的家庭,工作又忙,你父亲我倆这把年纪了,只是凑合到一起彼此有个照应,你们也好放心。”
听到她的话我莫名想哭,我也知道父亲有个人照顾是好事。我和张文这种情况说不定哪天分了,我的工资又不高对付生活还可以怎能给儿子治病呢?父亲的房子最少要卖一百多万,这是母亲和父亲打拼来的,凭什么要分她一半。
李想似乎看出了我的心思说她不要父亲的财产可以写一份协议。打的什么算盘?莫非父亲的存折?父亲的退休金每月八千,他平时那么节省,肯定有存款的,过倆天半把存款骗去然后抬屁股走人?
李想看着我自顾自地说:“我年轻时就喜欢你爸爸,由于各种原因我们没能走到一起,如今我们各自的伴侣都没了,我觉得和你爸一起到老也是辛福的事儿,”爱情?谁信,偏小学生呢?“听你爸爸说孩子身体不好,你每天还要上班,保姆不是自己家人不会上心的,不如这样,以后孩子由我来照顾 ,你安心上班,我保证把孩子照顾的好好的,直到他会走上学,唯一的要求就是希望你能同意我和你爸在一起。”我心底涌现一丝柔软,霍然有种踏实感。
三
李想住进我家里,我休班的时候她去照顾父亲。她以前是中医大夫,会小儿推拿按摩,每天早晨给儿子做肢体运动,九点到十点推儿子去外面晒太阳,晚上全身按摩。她做什么事情喜欢跟儿子絮絮叨叨征求儿子的意见,就像儿子什么都会说什么都懂一样。她给儿子背唐诗,她先说出前面几个字最后一个让儿子说,开始儿子不理不睬,后来能接上诗词的后三个字。没事儿的时候李想让儿子趴着,倆只手抓着他的腿帮着他爬行,让儿子扶着床站着,儿子吓得大叫,她不断鼓励他,伸着大拇指不停地说“大宝你真棒,very good!”儿子蜷着身子一动不动嘴里不停的哭喊。李想嘴里继续唠叨,不断鼓励。儿子越是恐惧的事情她越是让他看清接受。李想把饼干放在床上这边一点那边一点,让儿子自己去拿吃,有好吃的诱惑儿子一点一点扶着床向前走,由慢到快。
不久我发现儿子大便正常了一天倆次三次的样子,小脸也圆润起来,到处爬翻箱倒柜,李想也不生气随他折腾,他翻过后她在从新装好。
李想照顾大宝第八个月的时候我们给他做了移睾手术,但似乎并没有影响儿子的身体,可以拉着他的一只手去外面玩耍。
有 一天,我和张文下班一起到家,李想正在喂儿子吃饭,看见我们,儿子高兴的手舞足蹈。李想问“爸爸妈妈回来这么高兴呀,表示一下吧,唱首歌!”
“叫一声 二奶奶/听我表一表/华安本是块好材料/从小宝护金/长大金护宝/屈膝为/这是第一遭/我的好二奶奶呀/你好心成全有好报”儿子张嘴就来,表情严肃,歌中婉转的地方唱的到位,俨然是个小大人的样子。张文看着儿子惊诧的张大嘴巴,我也激动的流下眼泪。
从此张文下班就回来,吃过饭陪孩子出去玩,回来给儿子讲故事,唱儿歌。儿子非常聪明,凡说过倆遍就能记住。李想照看儿子第十四个月的时候,儿子自己能独立行走了。下班的时候早早地等在门口 ,见到我们奶声奶气地说:“爸爸!妈妈!我想你了,你想我了吗?”张文一脸宠溺抱起儿子在他脸上使劲亲倆下说“想,我天天想你。”我们去医院给儿子做了全身检查,医生惊异的发现儿子的心血管和正常孩子相差无几。我和张文决定给他送贵族学前班。测试完数字口诀和英语单词,老师就激动的说,这个孩子我要了!
按照约定我同意李想嫁给父亲,李想拿出财产协议书,在父亲去世后不继承任何财产那里写上同意,我拿过协议书撕掉。继母用她无私的爱救治了我的儿子挽留了我的丈夫,给了我完整的家,这些快乐是无法用金钱衡量的。我相信她爱父亲,能让父亲过上更好的生活,也是我的愿望。继母给父亲是我不能做到的,她继承父亲的遗产也是她应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