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晚不幸听到行将毕业的学长在楼里嚎着罗大佑的童年,一首并不激昂的歌曲竟被他唱得撕心裂肺。我虽然与同学一道掩耳狂笑,却不免从跑调的声音中听出了些学长的无奈与不舍。大概学长的童年也已像他的歌声一样,虽然还能看到,但终究是在一路小跑中模糊了吧。
第一次听到这首歌是在家里仅有16个频道的电视机上,它之所以只有16个频道是因为机身上只有16个按键。在这些按键中有一个磨损得厉害,它所对应的频道叫做“点歌台”,似乎是用来点歌给别人送祝福用的。那时候的妈妈跟现在比,有着不少闲情逸致,经常开着一下午的点歌台,捧着本泛黄的《小说月报》看。听妈妈讲,在她更年轻的时候,看的书更杂,随着年龄渐长,书倒看得少了。
正是因为有了这样的许多个下午,我才得以听着电视机一遍遍不厌其烦地唱着童年。其实其它的歌也是循环往复,只不过是动画使小孩记忆更深罢了。现在想起屏幕昏黄色调里的童年琐事,倒也与记忆十分相符,不知是别人的童年干涉了我的回忆,还是人们共享着同一份童年?
那台破旧电视机给我留下印象最深的是一则广告,他们的画面像是被雨水打湿,使人无法看清,但声音却依旧在我的记忆里无比生动。其中一句是“大吊车,真厉害,轻轻一吊就起来”,从现在的眼光来看,这样的广告词并不吸引人,但在那个物质丰富而尚未爆发的时候,却有着神奇的魔力。伴随着演员夸张的动作,我甚至以为只要跟着念出这句话,就能举起一叠书、一张桌子或是一幢楼房。这当然是不可能发生的事,但小时候没有什么是不可能的。
除此之外,还有一段画面执着地扎在我脑海里。那是不知什么年代拍摄的科普片,其中有一段血细胞运动的场景。这段画面并没有什么特别的地方,却让我不知为何深深着迷,即便当时我甚至不知道那些小球就是红细胞。这大概算是一种缘分吧,一个人将来要从事怎样的职业,与什么样的事物打交道说不定从小时候就被定下了,而长大的过程只不过是不断地割舍充满诱惑却不属于自己的各色线条。现在我能分辨血液里的每种细胞,但仍免不了被它们吸引,熟识他们的名字并不能缓解神秘的感受。我并不相信什么宿命,可是我自己选择的结果还是让我忍不住怀疑,自由意志究竟是不是表象?当然,比起这个问题,我还是更愿意执着于那些复杂的切片,可这又会不会是对命运无奈的屈从呢?
在电视机被如今不知何处的老人回收走后几年,家里添了一台电脑,一台笨重的巨兽。它独自呆在一个没有空调风扇,冬冷夏热的房间里,像是老去的囚犯,带着无数刺激的故事在这里静待死亡。那时上网要占用电话线路,要拨号,速度极慢,远不及现在方便快捷,却有着不同于今的魔力。
每次好不容易从父母那里求来一个小时的上网时间,我都会像打了鸡血一般窜进那间闷热、腐朽的房间,一口气插上电源,按下开关,然后亢奋地晃动鼠标,等待房间四溢的浮尘里那片蓝天绿草的出现。往往等到它出现的时候我已出了一身汗,却又顾不得擦,因为此时正是新世界大门打开的时刻。连接时诡异的风啸声似乎是穿越时空隧道的声音,载着我的幻想一路狂奔到不知什么地方,狭小的房间凭空大过了世界,凭空添了些色彩,一个新的天地在年幼的我面前铺陈开来了。
如今,所谓的新世界早已无处不在,遍地是流光溢彩,可是习惯了便难起波澜,现在又到哪里去寻找那样的乐趣呢?也许生活也从来都是童年那样,只是因为习惯了所以就无法再称他为童年了吧。
有的时候,敲打着寂静无声的键盘,我会怀念起那只整日嘶叫、张牙舞爪的怪兽,和他嘴里的另一个世界,还有他的前辈,那个每天唱歌的蠢笨盒子。
6.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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