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时青——《时青列传》
《金史》卷一百一十七 列传第五十五
时青,滕阳人。初与叔父全俱为红袄贼,及杨安儿、刘二祖败,承赦来降,隶军中。兴定初,青为济州义军万户。是时,叔父全为行枢密院经历官。兴定二年冬,全驰驿过东平,青来见,因告全将叛入宋,全秘之。顷之,青率其众入于宋。宋人置之淮南,屯龟山,有众数万。
兴定四年,泗州行元帅府纥石烈牙吾塔遣人招之,青以书来。书曰:「青本滕阳良民,遭时乱离,扶老携幼避地草莽。官吏不明此心,目以叛逆,无所逃死,窜匿淮海。离亲旧、去乡邑,岂人情之所乐哉。仆虽偷生寄食他国,首丘之念未尝一日忘之。如朝廷赦青之罪,乞假邳州以屯老幼。当袭取盱眙,尽定淮南,以赎往昔之过。」牙吾塔复书曰:「公等初亦无罪,诚能为国建功,全军来归,即吾人也。邳州吾城,以吾人居之亦何不可。易曰:『君子见几而作,不俟终日。』公其亟图之。生还父母之邦,富贵终身,传芳后世,与其羁縻异域,目以兵虏,孰愈哉。」牙吾塔奏其事。十月,诏加青银青荣禄大夫,封滕阳公,仍为本处兵马緫领元帅、兼宣抚使。青潜表陈谢,复以邳州为请。枢密院奏:「恐青意止欲得邳州。可谕牙吾塔,若青诚实来归,即当授之。如审其诈,可使人入宋境宣布往来之言,及所授官爵,亦行间之术也。」青旣不得邳州,复为宋守。
兴定五年正月二十五日夜,青袭破泗州西城,提控王禄遇害。是时,时全为同签枢密院事,朝廷不知青袭破西城,止称宋人而已。诏全往督泗州兵取西城。全至泗州,获红袄贼一人,诘问之,乃知青为宋京东钤辖,袭破西城。全颇喜,乃杀其人以灭口。牙吾塔昼夜力战,募死士以梯冲逼城,青缒兵出拒不得前。牙吾塔遣提控王应孙穴城东北隅,青夜出兵来袭,击却之。越二日,复出又却之。攻城益急,青以舟兵二千合城中兵来犯牙吾塔营,提控斡鲁朶先知,设伏掩击,青兵大败,溺淮水死者千人,自是不复出矣。王应孙穴城将及城中,青隧地然薪逼出之。青乘城指麾,流矢中其目,余众往往被创,楼堞相继摧坏,城中恟惧,遂无固志。二月二十六日夜,青拔众走,遂复西城。
元光元年二月,全与元帅左监军讹可,节制三路军马伐宋。诏曰:「卿等重任,毋致不和以贻丧败。其资粮可取,规取失宜不能得之,罪在讹可。旣已得之,不能运致以为我用,罪在全。」全与讹可由颍、寿进渡淮,败宋人于高塘巿,攻固始县,破宋庐州将焦思忠兵。无何,获生口言,时青受宋诏与全兵相拒,全匿其事。
五月,兵还,距淮二十里,诸军将渡,全矫称密诏「诸军且留收淮南麦」,遂下令人获麦三石以给军。众惑之,讹可及诸将佐劝之不听,军留三日。讹可谓全曰:「今淮水浅狭,可以速济。时方暑雨,若值暴涨,宋乘其后,将不得完归矣。」全力拒之。从宜达阿、移失不、斜烈、李辛稍稍不平,全怒曰:「讹可一帅耳,汝曹党之。汝曹致身至此,皆吾之力。吾院官也,于汝无不可者。」众乃不敢言。是夜,大雨。明日,淮水暴涨,乃为桥渡军。宋兵袭之,军遂败绩。桥坏,全以轻舟先济,士卒皆覆没。宣宗乃下诏诛之,遣官招集溃军,诏曰:「大军渡淮,每立功效。诸将谬误,部曲散亡,流离忧苦,朕甚闵焉。各归旧营,勉图自效。」又诏曰:「阵亡把军品官子孙,十五以上者依品官子孙例随局承应,十五以下、十岁以上者依品从随局给俸,至成人本局差使。无子孙官,依例给俸。应赠官、赙钱、军人家口当养赡者,并如旧制。」
赞曰:金自章宗季年,宋韩侂冑构难,招诱邻境亡命以挠中原,事竟无成。而青、徐、淮海之郊民心一摇,岁遇饥馑,盗贼蜂起,相为长雄,又自屠灭,害及无辜,十余年麋沸未息。宣宗不思靖难,复为伐宋之举,迄金之亡,其祸尤甚。简书所载国用安、时青等遗事,至今仁人君子读之犹蹙頞终日。当时烝黎,如鱼在釜,其何以自存乎。兵,凶器也。金以兵得国,亦以兵失国,可不慎哉,可不慎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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