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印记‖一年,一年又一年

时间过得真快,转瞬间又是一年,真想回到从前与父母一起过年。然而,这已是奢望了,母亲已经离开我们两个年头,父亲也卧床昏迷多年了。每到过年总是特别的想念母亲。打开记忆的闸门,父母亲健在时过年的情景象电影一样一幕幕翩然向我走来……

图片拍摄于今年蒸馒头
小时候的年

母亲很有仪式感。过了小年是大年,那些天,全家都要和和气气,只能说好听的吉利的话,干吉利的事。母亲领着我们姐妹几个打扫卫生,置办年货。母亲手巧又好学,总是面面俱到。包包子,做年糕,蒸馒头,炸果子,做大豆腐……各种各样美食。缸里,提篮里,盆里,盖顶上都是满满的年货。那个年代,做这么些好吃的,我们姐妹只有看着流口水的份,不能吃,得留着正月来客人吃。有时实必馋的不行,就用指甲掐一点放到嘴里,立刻就化了,又香又甜。现在吃啥也没有当年那个味道了。记得一次,我把一个看锅的枣馒头,抠了个大红枣吃了,后来被母亲发现了,狠狠的瞅了我两眼,然后说,来客这样不好看,以后不准抠了,我吓得点点头,以后再也不敢了。现在看到枣馒头,就记起当年的情景。

图片拍摄于今年蒸馒头

年三十这天儿最忙碌。最自豪的事情是贴父亲写的对联和母亲剪的窗花。我们村二十来户人家,四十多年来,一直是父亲给全村写对联。父亲从十六岁开始就在村里当民办教师,每年放了寒假,就在学校给父老乡亲们写对联。对联的内容都是父亲根据各家各户的实际情况自编自创,先写到本子上。然后把对联纸折叠好,用小刀隔开。那时看父亲叠对联纸都是那么有智慧,大的,小的,长的,短的,还有一串一串的只有一点连着的,上面写“有”字和“福”字,方便人家撕开贴到各个家什上。我和姐姐扶着对联纸,父亲写对联,父亲的字刚劲有力。写完一张,我和姐姐就抬到一边,为了预防墨汁粘黏在一起,我们找来麦秸杆,取上三四根,交叉着放在对联上面。一天下来,遍地是父亲写的对联,还有好几摞厚厚的蓬松的,甚是壮观。等完全干透,父亲分类将对联卷好,用麦草捆上两道,我和姐姐根据名字,每家每户送对联,叔叔大爷接过对联,总是夸我们“亏着你爷给写对联,恁真是好孩子”,我心里美滋滋滴,送的更起劲了。母亲的窗花剪的也很好,但是没有邻居二娘的好,母亲是跟着二娘学的剪窗花,全村就二娘和母亲会剪窗花。一张红纸,在母亲手里对折,翻转,咔嚓咔嚓,嘘嘘索索几刀下来,各种动物人物植物等吉祥的图案栩栩如生的呈现在面前。那时,很佩服父亲的才华和母亲的手巧。

贴完对联,还要贴墙、糊窗户和年画。一年下来,家里得墙都被油烟熏的泛黄发黑,为了让家里新鲜些,每年母亲都会让我们贴墙。母亲用面和好浆糊,凉透后。在一张饭桌上,涂到一张张的报纸上,把两间卧室的墙都糊一遍。这可是个技术活,涂浆糊要少,还得均匀,贴还好贴。贴的时候,手捏两头,贴好一端,快用扫帚从中间向四周扫,这样贴出来皱少。贴完墙,屋里要明快很多。然后再糊窗户,糊窗户的纸是白色的,如同现在的A4纸,又不完全一样,感觉那时的窗户纸,大而且略有弹性。母亲很有创意,别人家都是把木头窗户棱都糊上白纸,而母亲会留一个格子,将一片长方形的纸,用高粱杆卷起来,如同现在的卷帘。平时放下来,挡风。如果院子里有动静,就卷上去,方便随时观察院子的情况。都糊好了,我们把母亲赶年集精挑细选的年画和剪的窗花贴上,点缀起来,漂亮极了。这时母亲欣赏着,夸我们姐妹真爱动弹,手真巧。我们都是满满的成就感。

图片来自网络

晚上,点着煤油灯,围在桌子上,一边包饺子,一边听父亲拉呱。母亲会把一个水饺包上一分钱硬币,谁吃到谁有福气。那时,吃水饺时,总盼望吃到硬币,谁吃到如同中大奖,特别高兴。父亲的呱,真是多,总是讲不完。外面鞭炮声声,室内欢声笑语。夜晚,我们全家一起守岁……,那些温馨欢乐的场面深深印在我的脑海里。

图片为六妹提供

初一,天不亮就穿好新衣服,从里到外,全部换一遍,一群小伙伴,挨家挨户,进了屋门就磕头,然后问大爷大过年好。大娘大爷就会递上几块糖和瓜子。拜完年,回到家,把衣服布袋里糖拿出来,数一数,有时把块放到父母嘴里,剩下的留着,计划着吃。这时,母亲给我们拾到满提包走亲戚,提包里一般放2馒头,2糕,2豆包,2包饼干等,可能寓意是好事成双吧。在路上,经常会遇到见到提包袋子断了的情况,然后馒头包子在地上滚,不管是自己还是别人,遇到这种情况都会就跑着去追馒头包子,捡起来,拍拍表面的土渣,再放到提包里,然后抱着提包继续前行。从亲戚回走时,亲戚都会给换换馒头,或者多放个包子之类的,怎么也阻止不了。我那时不会拒绝,尽着姑姨的给弄。回到家,母亲拿出馒头,会跟自己的馒头放在一起,比一比,谁家的馒头白?谁家的做的好看?还会唠叨几句,不是不让你要嘛?

嘿嘿,小时候的年,记忆真是太多太多……

长大了的年

后来,我们姐妹都在县城结婚了,父亲退休也搬到县城来住。父母好客好热闹,无论在哪里住?来串门的,做客的总是络绎不绝。我跟父亲开玩笑,说咱家比开茶馆的人还多,一波一波又一波。母亲就说,家里有人走动好啊。

图片拍摄于2019年春节

母亲还要跟在老家时那样忙年,我们姐妹都阻止母亲,少准备年货,初一超市都有卖的。母亲,很失落,经常说没大有年味了。

每年初二我们姐妹都会在娘家聚,娘上了年纪,我们不让她做饭了,让她在炕上陪孩子玩,分分压岁钱。可是,娘是要强的人,总要下来做几个女婿外甥爱吃的菜。我们总是把她吼到炕上去,怕她累着。我们姐妹摘菜的摘菜,切的切,炒的炒……很快做好了饭菜,大人一桌,孩子一桌。每次必须做的很多,因为少了,娘不愿意。娘就是这样的脾气,来客必须要把家里所有好吃的拿出来吃,而且是越多越好。在老家,在没有液化气灶的条件下,母亲都能做出18个菜,20个菜,招待客人,想想真是佩服。外甥,外甥的孩子,外甥的媳妇,女婿等,所有亲戚几乎谁爱吃什么母亲都能记得,历数家珍。来我家做客的人,母亲一定会做出来每人爱吃的那道菜。母亲看到别人津津有味的吃着她做的饭菜,夸着她手艺好,母亲发自内心的,眉儿眼儿里流露出来的开心劲儿和满足感,如同完成了一部传世之作。

现在的年

娘走后,家里房子闲置了,偶尔回去趟空落落滴。有事我们姐妹都去二姐家聚,由于大姐从小身体不好,早逝了。二姐从小就懂事,很小很小的时候就从来不跟大姐争宠,让母亲抱大姐,自己磕磕绊绊的走。后来帮母亲照顾我们姐妹几个。记得在我小学的时候,有次我跟二姐说,二姐我怎么觉得你和娘似的?二姐说别胡说!那时不会表达,实际就是长姐如母,这种感觉越来越强烈。我任性胡扯卖萌撒娇,以前母亲听了总是望着我笑眯眯的,有时笑着瞅我两眼。现在,只有二姐还会像娘一样包容我,宠爱我。在二姐家,我总是葛优躺,啥不干,吃着喝着二姐递到手里的美食,玩着手机,想说啥就说啥,甚是放松。女儿都看不来我这个样子,我说,没事,嘿嘿,我二姐愿意我这样。

年初二,二姐家,姐姐,姐夫,孩儿们。聊天儿,美食,学习,运动。有时聊着聊着,都泪流满面,想母亲悲父亲,很快我们会调整过来。因为母亲最后的愿望嘱托二姐:我们姐妹要好好相处,孩子们尽量培养好,我们都要好好的。

我们一定会好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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