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时间刚好是00::00,“叮咚”一条信息打破这静谧的秋夜。
安冉拿起手机看,没有备注名字的号码。却是那,曾经熟烂于心的11位数钻进眼里。安冉心里仍旧微微颤了下,心想,他为何那么晚发信息来。失恋了?喝醉了?上演完一场十足的内心戏后,用食指小心翼翼的点开了那条信息。
三行黑字映入安冉的眼帘:“明天我就要订婚了,今生你没能成为我的媳妇儿,来生就做我的女儿吧,那样我还能爱你,疼你。”
此刻,安冉正站在窗前,倚靠着墙沿,目光投向窗外的黑夜;隐约感觉到短信里头,字里行间流露出的悲伤和无奈,跟这秋夜一样,微凉,萧瑟;而屋内的音乐,恰好循环到他们分手时,任伟让她去听的那首《好可惜》
忘记,想要忘谈何容易
不怨你,是我如此不堪一击
感情深刻入海底,爱的真没人能比
这些你从不放在眼里
想你,不只是因为空虚
说到底,是真有感情不骗你
敢与全世界为敌
为了你受尽委屈,这些苦我甚至都愿意
好可惜,终于失去你
现在,认真听着这首歌曲,才发现歌词恰如分手时任伟内心想说的话。
而安冉正在手机上按下一行字:祝你幸福,愿来生你我未曾相遇。
这是跟所有分手后的恋人一样的套路,彼此祝福,愿你此生再遇良人,生儿育女,携手共白头。
短信发送出去后,放下手机,安冉的心早已不再泛起涟漪;端起杯子,啜一口温热的红茶,燃一根ESS,香烟与丹桂交混的味道氤氲在空气中。ESS是安冉初识任伟时爱上的,几年过去,他们已然成了熟悉的陌生人,可那时爱上的味道安冉却未曾戒掉。
她深深吸进一口交混味入肺,昔日的欢声笑语与泪流满面都历历在目。
2、
安冉与任伟从高中开始相恋,直至大学毕业,整整相互温暖了彼此最美好的五年时光;结局依旧没能逃过:一别两宽,各生欢喜。
任伟温柔,安冉女汉子,正因为这样,更曾羡煞旁人。
安冉与任伟相恋时,也曾无数次幻想过与那个男人永结同心,可终究她还是选择和那个在数不清的夜里带个她温存的男人分道扬镳。
大抵是,深爱过,却更无法释怀遍体鳞伤的感觉。
也是在一个落叶满地的秋天。
安冉和任伟一同坐在公园里,秋日暖阳照射在他俩身上,可此时此刻,安冉无心感受在这个季节里她最爱的阳光的温度,耳边不断回响的是医生问她的话:“怀孕多久了?”“确定不要这个孩子?”“你是第一次怀孕,拿掉对女人伤害非常大,你一定要考虑清楚了。”
服下引产药后,安冉回到医院妇科室门口的椅子上坐下,任伟坐在旁边。微凉的秋季,安冉却看见他额头冒着汗,安冉没伸手去帮他擦拭汗水,她明白,那是一个男人害怕的冷汗,便把目光落在过道里来来往往的病人和医生身上。
时间一分一秒的走过,医生从科室里走出来对着安冉问:“你有没有觉得肚子疼?”
安冉一脸茫然的看着医生摇摇头说:“没感觉。”
坐在一旁的任伟,从进医院开始一句话也没有说过;只是寸步不离的跟在安冉身旁,一如他安静不爱说话的性格。
安冉问任伟:“你害怕吗?”任伟只说了一个字:“怕。”
安冉就没再问了。
他却不知道安冉此刻才是最害怕的;她即将要躺上冰冷的手术台,任由医生处置,内心找不到一点勇敢的力量。
就在安冉陷入自我的痛苦中时,医生再次出来问:“现在肚子感觉疼没?”
安冉说:“感觉有点疼。”
医生让安冉去洗手间看看。安冉没明白什么意思,问医生去看什么?医生显然一副不耐烦的样子说:“去看看有没有血。”
安冉默默的走去洗手间,任伟跟着,候在门口。
从卫生间出来后,安冉捂着肚子,是肚子越来越疼了;任伟上前扶着,一起走到科室里,医生看了看安冉,许是知道她现在什么情况了,便说了一句:“跟我来。”
任伟搀扶着安冉,走进了手术室。医生用手示意任伟把安冉扶上手术台,把安冉扶上去后,医生就让任伟出去手术室外等着,任伟看了看安冉,低着头走出了手术室。
随后陆续进来两个中年女医生,一人手里拿着盆,一人手里拿着各种手术工具。吓得安冉那一刻只想告诉医生她要这个孩子。但当她马上冷静下来后,冷笑自己,现在的自己有什么能力要这个孩子,这孩子生出来,那自己和这个无辜的孩子接下来的日子改如何是好?更重要的是,门外那个男人,至始至终没有说一句话。
这何尝又不是自食苦果呢?不要去怪谁?要怪就怪自己吧。安冉闭上眼睛,慢慢把身子躺下,两滴泪水划过脸颊。
安冉没有选择麻醉,连医生都惊到了。
也许只有安冉自己知道,麻醉只能麻醉身体,但是心呢?要靠什么麻醉?
当医生对安冉说:“我们要手术了,你行不行,不行我们就给你打麻醉。”
安冉却坚定的说:“不用,我可以的,能不能给我一条毛巾。”
安冉把毛巾塞进嘴里,医生便开始了手术。安冉几度都差点痛的要晕厥过去,她能感觉到自己浑身冒着汗;最后几分钟,安冉痛的实在撑不住了,挣扎的抬起头,用微弱的声音问:“医生,快好了吗?我快不行了。”
立马又倒下了。
在剧痛中,手术结束了。
一位医生从手术台走过,近乎昏厥的安冉看见她手里端着一盆的血。
听见医生对着门外的任伟说:“真是造孽啊你们,去看看她吧,我看她已经脸色惨白,满头是汗,都要说不出话了。”
安冉被推出手术室,推进了一间病房,任伟立马起身帮忙推着手术推车。
医生对任伟说:“大概一两个小时后,她可以下床走路了,你们就可以回去了。”在病房里,安冉闭着眼,没有再看任伟一眼;任伟也只是静静的握着安冉的手。
3、
回去后,安冉似乎忽然间就失去了谈恋爱的感觉了。
安冉也不知道此时的任伟是真的出于关心还是因为愧疚,每天都会固定发一些短信给她,叮嘱她好好休养身体,多吃点营养的。
但就是很少去看她,也从来都只是嘴巴上说你要去买这个吃,补血,买那个对身体好;从未实际的行动过。
渐渐的,连电话都是三天,一周才打一个。
原本痛心的安冉,更加心如死灰。
那些耽误的青春,当是美好的天真。此时,安冉并不想再挣扎,更不想再去无谓的争吵;人心如此凉薄,那就好聚好散吧。一起这么多年,却更能从磨难中见人心和真情,只是曾用心垒堆起的爱情城堡,轰然间就倒塌了,难免令人感伤。
给任伟去了一条短信:“分手吧,从那天进医院要手术,痛我忍,血我流,费用我自出,你却一句暖心的话都没有时,没有实质性的关心过我时,我就明白我们五年的情感终于走到了尽头,你不是个有担当的男人。现在的我说不出祝福你的话语,也许等哪天你跟我说你要结婚了,时间让我释怀了与你的那段感情时,我会祝福你的。”
任伟回了一句话:“我真心爱着你,只是你不知道而已。”
安冉看完就删了那条短信,没有再回。
那年,安冉25岁,任伟26岁。
那年的秋天冷的很早。
安冉掐灭手中的烟,这段不堪回首的往事却因前任真的发来要结婚的信息而被忆起。
今年的秋天,冷的也很早。
杯中的红茶早已凉透。
亦如那年安冉的心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