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大的世界,小小的我 —— 写给80岁的自己

再过不到四十年,我就要八十岁了。今天突然冒出一个念头:写一封信给未来的你。

如果有幸活到八十岁,能重新打开这封信,那一定是件非常幸运的事。也许你会笑现在的我幼稚,也许会觉得感动,也许会什么感觉都没有。但这封信终究是我写给自己的——是一个阶段的我,对另一个阶段的自己的交代。

2025年8月,我离开了生活了七年的杭州,带着全家搬到日本大阪。虽然之前做了很久的心理准备,但真正踏上那一天时,心里还是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忧伤。这种感觉让我想起了高中放假后返校的场景——那种明明知道必须走,但心里又空落落、弱不经风的感受。

现在的我比那时的少年更有能力,也肩负着更多责任:两个孩子、一个家庭、一个远离故土的决定。一个人异国而居,那种对未知的恐惧,有时候会悄悄铺满心头。

我也常常想:生命真正的意义是什么?二十多岁结婚、生意、两个孩子……人生像一条看得见的轨道,一步步按部就班。然而现实中的我其实是幸福的:有时间、有一些积蓄、身体也健康。可一想到这样的人生就这样按部就班地过去,我又会有种说不上来的不甘心——并不是因为苦,而是因为太平淡、太“可预见”。

有时我觉得自己像无病呻吟。命如果已经写好了,那为什么还要挣扎?但不挣扎的话,又觉得对不起这一生。

于是我开始思考:人生最大的意义,会不会就是“取悦自己”——不荒废自己的一段生命?八十岁的你怎么看?年轻时那些想要追求的东西,到老了还愿意追吗?同样的东西,在不同年纪得到,感觉还一样吗?

最近我特别想一个人独自去旅行,找个农家住几天,看看山和水,不去围着任何人转,不做谁的爸爸、谁的老公。钓钓鱼、吃点农家饭,让心彻底放空。我不知道八十岁的你,还能不能感受到这种简单的快乐?你会不会更多是在担心身体?还是在惋惜年轻时没有完成的心愿?有没有什么事情现在依然能让你的心跳快一点?

如果你找到了,那种“即使付出生命也愿意去做”的事情,那么你大概已经在精神上获得了永生。肉体终究是向世界借来的,它迟早要被还回去。生命的长度无法决定,那就尽可能拓宽它的宽度吧。

我想象中的你,是个有点调皮的小老头:皱纹多了,头发剩不多,身体的零件快退休了,但如果还勉强能动,那已经是幸运了。你的家人还好吗?妻子、两个孩子,他们都过得怎样?你应该知道,即使你一心希望他们好,但他们的路最终只能靠自己走。能够真正干涉的,其实很少。

那时的你还有坚持的爱好吗?沉浸其中的感觉还在吗?你的腿脚可能不太利索了,远门不好走,但也许你依旧能抱起你的小吉他,唱一首《谁在我上铺的兄弟》或者《同桌的你》。

这篇文章写到这里,我的心思依然有些乱——像我现在的情绪一样。但我想,这些乱,就是当下真实的我。

希望多年后的你看到这些时,会觉得:“啊,我年轻的时候,原来这么认真地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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