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年六月栀子花开,香气飘满整个校园的时候,就会有一群人从熟悉的校园里离开,进入人潮汹涌的社会中。也总是在栀子花开的这一季,会有毕业照、毕业聚餐、毕业旅行,更会有许多伤感和感怀。一年又一年,每当此时,都是年轻人人生不断成熟的一个坎,有的人会遇见未来,有的则在这个时候向过往说再见。
那个夏天,遇见意想不到的……
毕业10年,又到了这个令人回首的毕业季。
佩佩说,现在想来,那个满是栀子花香气的夏天,给她带来的东西实在是太多了,太预想不到了。
大学4年,文科生佩佩给自己的人生规划里,都是想成为一名商界女子。她出身在一个做生意的家庭,而且哥哥老早子承父业在南京开起了眼镜超市。读完大学,佩佩本意也是回家继承家族产业的,但是直到那一天,她刚从食堂吃好饭,电话响了起来,班主任的声音很熟悉很亲切:佩佩,我们有一个留学校的名额,大家推荐了你,你想留下来吗?
从来没有想过的一条路在她的眼前展开,其实当年留校的名额很少,她从来没有去争取过,倒是隔壁寝室有几名女生老早就去托关系,想要留校,而她只是默默地做好自己学生会的工作,因为在她心里总想着去社会上做一番事情的,没想过要当老师。
和父母商量了之后,佩佩决定留下来,因为父亲一直不同意她做生意,觉得一个女孩子实在不需要这么累,而且一家人都是做生意,现在有个小女儿能够在高校当老师,实在是件非常高兴的事情。
别的同学都收拾行李离开学校的夏天里,佩佩一个人将自己的行李打包,搬进了离学校不远的老师宿舍,别的同学都开始在为工作奔忙的时候,她已经在办公室里收拾好自己的一桌一椅,开始全新的生活了。
也是在毕业的那个夏天,在学校里,在新的工作岗位上,佩佩认识了隔壁系的一个年轻老师,他比佩佩年长几岁,很是看好这个女孩子。同所学校同是老师,同样的假期同样的工作节奏,大学从没谈恋爱的佩佩随着工作稳定,恋爱也来得特别稳定。上完课,一起到食堂吃饭,或者在老师宿舍里一起做饭吃,和一帮年轻老师说说笑笑,聚餐玩乐,恋爱的那3年就这样走过。
2008年的时候,佩佩和先生正式领证,2010年生了儿子。学校是他们一家三口活动的聚集地,儿子在学校的幼儿园里上学,先生和自己在各自的岗位上发光发热。到了初夏栀子花的香气飘满学校的时候,佩佩在上课下课回家的间隙,总是会想起自己毕业的那一个夏天,接到电话的那一个瞬间。
这个毕业季里的无意决定,让一心想从商的女汉子变成一个娴静的老师,变成一个好妻子一个好妈妈,佩佩说,很是感激当时的自己那一瞬愿意退守的决定。
那个夏天听到最伤感的《太委屈》
小唯说,关于毕业,许多细节都渐渐忘却,但是在她的生命里,总是有那么一个喝醉酒唱着歌的女子,还有那个有点冷漠自私的男性友人的影子。初夏,往往是许多故事的爆发点,要么热烈,要么哀伤,但是她见证过的毕业季的那个爱情故事,却是多么地奇葩。
浩比小唯要大3岁,是当年大学法律系的有名才子,相貌出众,口才出众,再加上家境优渥,所以在追求女孩子这件事情上经常有出色的表现。小唯是个很女汉子的绍兴女孩,和浩是很要好的朋友,她说这么多年,不仅认识他的前女友,认识他的老婆,甚至认识他的每一个婚外情女友。工作之后,浩依旧会每年到绍兴来看小唯一次,因为他也觉得只有这个女哥们是他旷久而荒诞的青春里的唯一知己。而小唯记忆深刻的,正是那一场被浩称之为真爱的恋情。
大一的公开课上,大二的佳长发飘飘清纯可人的模样,深深地打动了新生浩的心,但是美女一般早就名花有主,那时候佳有一个校外男友,两人感情稳定。而年轻气盛的浩自然不会把情敌放在眼里,他觉得追不追佳是他自己的事,而对方接受不接受则是她的事。从大一下半学期一直到大二的下半学期,浩花了很多的心血与佳建立起关系,佳与校外男友因为聚少离多感情出了问题,浩和佳终于正式在一起。
校园里的恋爱总是美好的,小唯说她是浩和佳最亮的那个电灯泡,3个人也常常一起吃饭、K歌。那时候日子过得挺没心没肺的,这一对恋人也爱得挺没心没肺的,只是转眼小唯和浩已经大三,而佳则是大四。那个初夏,浩对佳发誓,这一生非她不娶,为了表示他的诚意,毕业之前的那个初夏,他带着佳回自己的家乡去见了自己的父母,并且明确表示自己想和佳长相厮守。但是父母却给了佳冷脸,只因为佳的家境很普通,而且临近毕业,她也没有找到很理想的工作,决定先回家乡找一个普通工作。
回学校之后,浩的父母就对浩进行了“经济封锁”,大手大脚惯了的浩非常不习惯,但是他对小唯讲他不想失去佳,佳毕业的那年夏天,浩虽然和佳的感情渐淡,但是也依旧给她郑重的承诺,希望佳等他两年,两年后等他事业稳定、经济独立的时候他一定会去佳的家乡和他再续前缘的。
那年佳在毕业晚宴后来找小唯,和小唯在长长的操场上一直走一直说,一直流着泪,两个女生喝掉了半打啤酒,小唯就这样一直陪着佳,佳就这样一直一直哭啊哭,整整一个晚上两个人都没有回宿舍。
佳毕业之后的9月,浩和小唯继续他们的大四,他们依旧是很好的朋友,浩习惯什么事情都要和小唯来说说。有段日子浩联系小唯的次数少了,小唯也不在意,以为是功课比较忙。没过两个星期,浩带着他的新女友珊珊来找小唯,珊珊走后,小唯问浩你已经打算放弃佳了吗?你忘记那个初夏你对佳的承诺了吗?浩表现得有点失落,他说佳是他心中的真爱,但是他身边总得有个女朋友吧。小唯很是无语。
又是一个夏天,小唯和浩也要毕业了,佳回来看他们,隐隐约约中也知道了浩有新女友的事情。那天晚上,毕业宴大家情绪都很疯狂,一起去K歌,佳唱了一首当年很流行的陶晶莹的《太委屈》,歌词里说:“太委屈,连分手也是我最后得到消息,不哭泣,因为我对情对爱全都不曾亏欠你;太委屈,还爱着你你却把别人拥在怀里……”很多人都已经醉了,但是深深知道佳心事的小唯,却听到了她青春岁月里最动人的《太委屈》版本,真实而残忍。
各奔东西之后,浩和小唯依旧是朋友,浩先考上了公务员,女朋友珊珊也在浩家人的帮助下考上了公务员,又过了半年浩和珊珊正式结婚了,但浩还是要求他的前女友佳要等他,一定要等他。
小唯说,后面的故事更加狗血,毕业3年后浩决定转换事业的跑道,也转换自己人生的跑道,他又去找佳,说自己会离婚和她再续前缘,但是那一年佳说你来得太晚了,因为她刚刚怀孕了。
离婚的事情,浩后来没有再提起,只是每年快要到毕业季的时候,浩总会来绍兴看一次小唯,和这个见证他青春的多年老友聊聊。浩说他和妻子的关系一直不冷不热,每次小唯要他收敛自己脾气的时候,浩总拿出一份自己一生得不到真爱的无辜表情,说忘不了那些年毕业季里佳的哭声和歌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