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 人民银行北京永安街办事处

在人事科门前，李仲城停住了脚步，他轻轻扣了扣门，门开了，一个身穿列宁服的年青姑娘走出来,面带微笑地望着李仲城。

冯  晶：您找谁？

李仲城：找冯科长，冯晶同志。

冯  晶：我就是，请屋里坐。

李仲城走进屋后，掏出介绍信。

李仲城：我叫李仲城，是来报到的，这是分行人事处的介绍信。

冯晶接过信。

冯  晶：知道知道，是老区来的。

李仲城：准确地说，是老区来的新干部。冯科长，我问一个问题，咱们永安街办事处是银行什么机构？

冯  晶：是北京分行的派出机构。准确地说，这个办事处相当于各省下面的中心支行，只是在城市，称呼不同。我问你，你是团员？你的档案上是这样写的。

李仲城：我已被批准入党了，现在是预备党员。

冯  晶：衷心欢迎你，不过不凑巧，易华同志不在家。

李仲城：易华，就是那个在抗日时期，只身从大后方走到延安后来被分配到晋察冀边区银行的女学生？我在分行人事处转关系时就听说了。

冯  晶：对，就是她。

李仲城：那时咱们中国的大多数妇女还是大门不出，二门不迈呐。她真了不起。

冯  晶：她现在是咱们永安街办事处主任兼党委书记，眼下她被派到市军管会去了。 军管会成立了一个北京工业发展规划委员会，虽是临时机构，可是太重要了，它的使命是把北京从消费城市变为工业发达城市，她是代表咱们金融界去的，还得等一段时间才能回来。考虑到你原来的级别，你的任职要等她回来才能决定，要不你等等，我给你找些文件，你先学习学习

李仲城：不，不，我离开岗位已经一个多月了，我要上第一线，不论什么岗位都行。

冯  晶：那也好，那你就到黄城根支行去吧。这个机构是新成立的，开业才一个多月，是咱们办事处管辖的第四个支行，目前工作人员有六十多人，由两位副行长主持工作。一个叫范明浩，在旧银行工作过，解放后接管银行时留用的，现在支行由他牵头。这个人是一个银行通，熟悉银行业务，技术也很精通，他能双手打算盘，对每天钉的六七百张一本的传票，他用手一捏，就知道有多少张，上下差不了十来张。人品也很好。

李仲城：真了不起，值得我学习。

冯  晶：另一个叫张振江，在旧银号当过襄理，对银行业务也很熟。这个人街面上也很熟，你去找他们吧。

李仲城：好，好。

冯  晶：目前，这家支行只有一个党员，就是人保干部陈晨，还有一个团员叫刘延杰，是新招进的高中毕业生。所以你还得兼支行团支部书记，等团组织建立起来你再脱团，好吗？

李仲城：好，我非常喜欢这个兼职。请问，您在团内还兼职吗？

冯  晶：目前还兼任团总支书记。

李仲城：我新来乍道，支行又是新机构，今后支行青年团的工作还请您这个总支书记多多帮助。

冯  晶：义不容辞，一定一定。

18 人民银行北京黄城根支行

范明浩五十岁，张振江四十二岁，两个人在开碰头会。

范明浩：振江，刚才接到冯科长电话，说要给咱们派一个青年干部来。

张振江：什么职务？

范明浩：没定，说是等易主任回来才能定。

张振江：这说明他至少是一个副科级干部。

范明浩：是这批老区来的干部中的一个。

张振江：又是一个土包子。

范明浩：振江，你这样说我觉得不好。

张振行：不就是咱俩吗。

范明浩：我真的认为不应当这样看人，也许人家穿的鞋戴的帽土气点，人家业务技术不如咱俩，可人家的思想作风肯定比咱俩强。你读过美国人斯诺写的《西行漫记》吗？那本书写的是根据地的事，写的是老红军，写的是红军领导人，它早已风靡全世界 。在中国，它不知影响了多少知识分子和有志青年奔赴延安……

张振江：好好，别说了，就算我没说。

就在这时，人保干事陈晨走进来。她是一个三十来岁的妇女，皮肤白皙，办事认真，待人和气。

陈  晨：有件事还要请示两位行长，就是新来的青年干部李仲城工作怎么安排？

范明浩：你的意见呢？

陈  晨：在上级没定下来之前，我意见是暂时任命他为储蓄股的负责人。目前这个股存在一些问题，复核员老边和别人不太协调，接柜员谷玉玲好像有什么负担，而小刘已向我递交了“调干申请”。这个李仲城在原支行已经是一个副行长了，我认为他能够承担起这个责任。

范明浩：张行长，你的意见呢？

张振江：看看再说好吗？

范明浩：也好。这样吧，先做储蓄外勤，目前这个工作很重要。

19 张振江办公室

他一支接一支地猛吸着香烟，表现出烦燥不安，手足无措。

镜头闪出：在营业厅出纳总收台前，两个管库员往库房搬运成捆的钞票，张振江趁管库员进库之机，将一捆钞票踢在桌子底下，到了夜里营业室无人之际，又悄悄把这捆票子取出，放进手提袋里走出支行旁门。

内心独白：这次调干是冲我来的？不，不像，我怕他什么，不就是个毛头小子吗？

20 花园胡同宿舍

傍晚，李仲城来到人民银行花园胡同宿舍，陪同前来的总务科的人高声喊道：“老肖，来人啦。”一个五十出头的男人走了出来，他头发花白，面带笑容。

老  肖：请进，请进。

陪同人：老肖，这位是李仲城同志，我不进去了，你们谈吧。

来人告别。

李仲城：您是老肖同志，今后咱们就在一个宿舍了。

老  肖：我已经接到行里通知，房间也给您打扫干净了，咱们走吧。

李仲城：多谢多谢。

老肖要给李仲城提行李。

李仲城：那可不成，我年纪轻轻的，哪能让您拿。

老  肖：走，看看房间去。

老肖冲屋内喊道：小刚他娘，李同志来了，打瓶开水来，

肖大婶：“好嘞。”              

他们走进院内。这是一处大宅院，南北房各有十几间，东西各有小跨院，中间是一座小的假山，假山虽小，倒也绿绿葱葱。他们走到北房一间房前停住了脚步。老肖有些气喘。

老  肖：李同志，您就住这间。解放前，这里是中央银行高级职员宿舍，您看这玻璃都是带花纹的。

他们推门而入，房间果然打扫得干干净净。

李仲城：您费了不少力气吧，真是感谢您了。

老  肖：甭客气，解放前我就看门，解放后我被留用了。

李仲城：那咱们就是同事了。

老  肖：同事？

李仲城：对，是同事，也是同志。咱们都是人民银行的员工，都是国家的主人翁。

老  肖：谢谢，谢谢。

此时，一个年近五十岁的妇女提着一暖瓶热水走进来，李仲城赶忙走上去，把暖瓶接过来。

老  肖：这是我老伴。

李仲城：大婶，给你们添麻烦了。

肖大婶：可别这么说，远亲不如近邻，您以后上班时把暖瓶放在我那儿，晚上回来有开水喝。

李仲城：谢谢，你们老俩真是热心人。

这时，一阵悦耳的钢琴声传来。李仲城听着听着，便向老肖问道：“这是谁在弹琴？”老肖回答说“这是范小丽，是范行长的女儿。”李仲城说：“弹得不错，是个才女。”刚说完，又听到一个妇女的声音：“小丽，别弹了，快去买瓶酱油回来，妈等着用。”琴声停止了，老肖夫妇也走了。李仲成开始整理物品，他把带来的书放在桌上，还把《冀中一日》放到了最上边。此时，远处又传来悦耳的歌声，李仲城从歌声判断,唱歌的人是一个女青年。那甜润的歌喉吸引了他，他放下手中的书，静静地倾听着。

正当梨花开遍了天崖

河上漂着柔曼的轻纱

喀秋莎站在峻峭的岸上

歌声好象明媚的春光

姑娘唱着美妙的歌曲

她在歌唱草原的雄鹰

她在歌唱心爱的人儿

她还藏着爱人的来信

正聚精会神欣赏着，突然传来一个女孩子的声音。

小  丽：请问里边有人吗？是刚搬进来吧？

李仲成忙把房门打开，他看到一个漂亮的女孩站在门前，身上穿着苏式布拉吉，头上梳着两个小辫，脚下穿着一双浅米色皮鞋，显得时尚、稚嫩，一眼就看出她是一个坦诚而热情的女孩。

李仲城：刚刚住进来，请进，咱认识一下。

女孩把手中提的瓶瓶罐罐放到门外，随后走进了屋门。

小  丽：我叫范小丽，在黄城根银行工作，就住在西跨院，请问您怎么称呼？

李仲城：李仲城。

小  丽：好名字，众志成城。

李仲城：也可以那样解释。

小  丽：你干什么工作？

李仲城：目前还没确定。

小  丽：好啊，今后我们可以在一个支行工作了。

李仲城：你干什么工作？

小  丽：我差半年高中毕业，前两月咱银行招工作人员，我报考居然被录取了，现在我干的工作是“冒烟”。

李仲城：什么叫 “冒烟”？你难道在锅炉房工作？                  

范小丽调皮地笑了，她的笑声像悦耳的银铃。

小  丽：现在不告诉您。

李仲城：你的父母是做什么工作的？

小  丽：我爸也在黄城根银行工作，我妈是家庭妇女。不过我爸干的工作太辛苦，他下班没准钟点，夜里十点、十一点、十二点是经常的事。

李仲城：银行哪部分工作下班这么晚，我怎么没听说过？可真辛苦啊！

小  丽：您上班以后就知道了。由于爸爸下班晚，现在又买不到牛奶，为了让爸爸吃上一口热汤再睡觉，我妈每晚把火封上又打开，打开又封上，不知多少次，真是苦了爸爸更苦了妈妈，我妈被拖累得够呛。

突然范小丽看见桌上放着的那本《冀中一日》。

小  丽：这是什么书？

李仲城：这是抗日战争年代冀中人民血与火的真实纪录。

小  丽：我能借看看吗？

李仲城：那当然，你拿去吧。

这时范小丽又看到桌上放的暖水瓶。

小  丽：这暖瓶是肖大爷送来的吧？

李仲城：是，是。

小  丽：我建议你最好不要喝。

李仲城：为什么？

小  丽：我可以告诉你原因，但您不能告诉别人，您能做到吗？

李仲城：当然。

小  丽：你保证！

李仲城：保证！

小  丽：那好，我告诉您原因。我怀疑肖大爷得了肺病，可是他好像讳疾忌医，他不承认有病，也不去治病。我不是背后说人家坏话，我是怕他误了自己又传染了别人，其实肖大爷人很好，他一家人都好，尤其是他的大姑娘更好，解放前就已经参加地下党了。好了，不说了，你今后用开水。只管向我妈要好了。

李仲城：好的，谢谢你的提醒，我会注意的。

小  丽：我想问您一个问题，您是团员吗？

李仲城：是。

小  丽：在团内您担任什么职务吗？

李仲城：暂时任团支部书记。

小  丽：那可太好了，我早就想加入青年团了，来了书记，我入团就有希望了。

李仲城：小丽，我要问你，你了解青年团吗？你为什么要求入团？

小  丽：我当然清楚，青年团是党的助手和后备军 …… 

这时西院传来小丽母亲的声音“小丽，你在哪？我正等着用你买的酱油炒菜呢。”

小  丽：为什么要求入团？说来话长 。现在我妈叫我，我得回去了。明天，明晚我再来。

李仲城：好 ，好。

小  丽：一定。再见。         

21 黄城根支行营业厅

李仲城这天并没到支行报到，他等到支行早晨一开门，就随着客户走进了支行的营业厅。营业大厅面积很大，由一个大布店改造而成，约有五六百平方米。大厅里摆着柜台，柜台自南墙往北延伸，然后又向西拐，直至西墙，柜台上方悬挂着专柜的标牌，机关团体专柜、企业专柜、票据专柜、储蓄存款专柜、出纳付款专柜、出纳收款专柜、金银收兑专柜。这时柜台外站着许多客户，柜台内忙成一片，算盘声、电话铃声、叫人铃声此起彼伏。盖银行“转讫”章和现金“收讫”章、“付讫”章的声音时断时续，不绝于耳。银行员工和客户的交谈声连绵不绝，这一切谱写成手工核算年代银行营业厅特有的交响曲。

李仲城站在柜台外观察。引起他最大注意的是储蓄专柜前的人群，排队的人并不多，但办理的速度很慢，这是什么原因呢？他仔细观察着。由于等待时间长，一个年岁大的老人离开队伍，对前面排队的人说，“对不起，我去方便一下，一会儿就回来。”而另一个刚方便回来的老人正在找自己排队的位置：“我刚才就是排在这的。”他说。“不，不，我没看见。”那个站在他后边的人说。由于没人承认，老人无奈，只好又重新回到队尾。

经过仔细观察，李仲城发现存款人并不是排一次队就能办完业务。第一次排队是在储蓄专柜前，第二次排队是在出纳收款专柜前，在那儿交了款后，拿到一个铜牌，再回到储蓄专柜等待取存单存折。

（李仲城内心独白）：储户等的时间太长了。每一位客户平均要等三、四十分钟。

这时李仲城听到吵声：“太不像话了，我等了半小时了，还不付款。”一个取款人大声说。柜台里付款专柜的出纳员回答说：“您看，铁丝筐内并没支票，您支票交给哪就在哪找去。”取款人生气地回到了机关专柜，一张现金支票静悄悄地躺在铁丝筐中，只见机关专柜的复核员宋智明猛敲着叫人铃，记账员孙桂兰见传票生还没过来，便走过去，拿起支票，要自己送过去。宋智明不满地说：“别惯他毛病”。孙桂兰只好把支票放下。这时，柜台上取款人气冲冲走过来：“你们效率太差了吧，这么长时间支票还传不出去。”宋智明又敲起叫人铃。传票生肖志刚走过来：“别敲了，行不行？”他拿起支票。“你上哪去了，这么半天才来。”宋智明问道。“上哪？上一号去了。不允许是不是？”“那你也不能影响工作呀。”宋智明问道。“我不在时，你们不能自己送一下吗？”肖志刚回了一句话，拿着支票走了，到出纳付款专柜，他一躬身一伸手让支票飘进了铁丝筐中。

这一切李仲城看得清清楚楚。

“谢谢，谢谢这位大姐。”在企业专柜前，一个人高声说着。李仲城随着声音望去，只见一个中年男人向柜台里一个中年女会计员鞠了一躬走出营业厅。他刚要追出去问问原因，只见出纳付款专柜的出纳员对一位老人说“您拿好。”说着把折实储蓄存单交给老人。老人接过存单，小心地把它装进挎包走了出来。

22 北京街头

李仲城看着老人腿脚不利落，怕他过马路不方便，便也跟了出来。

李仲城：老大爷，要不要雇辆车呀？

关大爷：不用，不用。人老了，活动活动身子有好处。我姓关，老北京人。您是……

李仲城：我就是这家银行的工作人员，叫李仲城。来，我扶着您过马路。

关大爷：好，好，谢谢你了。

他们边走边谈起来。

关大爷：你看，现在政府多好！虽说物价还不稳，可这是几十年留下来的，政府在积极想办法 ，比如折实储蓄，不都是为老百姓吗？我呀，是普通老百姓，我的祖上是在大内干活的，留下一些房子。我就把祖上留下的几处房子卖了，这不都存了折实储蓄了。     

李仲城：您这是急国家之所急。真是谢谢您老了。

关大爷：就怕对比，一比就明白谁好谁不好了。就说去年，大概是八月十九日国民政府发行了金圆券，一圆金圆券兑三百万元法币。要求老百姓手里的黄金白银都得兑成金圆券，不然一经发现一律枪毙。当时人心慌慌，我便把家中存的那点黄金兑成金圆券，可没几天，金圆券发行的太多太多，便成了废纸。你说这不是坑人吗？这么一对比，谁黑谁白不就清楚了吗。

李仲城：您说的对。您老看问题很有见地。

关大爷：你是干银行工作的，我给你提点建议。你看这条路，沿街好几家营造厂，他们的房子破破烂烂，墙倒下露出的砖都磨圆了。你营造厂还这样 ，谁敢把活交给你。我建议你们贷给他们一点钱，买些沙子、灰、砖什么的，用不了多少钱，把房屋装修一下，整齐又利落。人家觉得你有实力，就会放心，就会把活交给你。还有，你看对面那个厂子是牛奶厂，据说是消毒机坏了便关张了。我想喝点奶也喝不上了，你们给他贷点款，扶持一下，牛奶厂就开张了， 多好。

李仲城：大爷，您老是热心人，您的建议好，我想银行会重视您的建议的。

关大爷：我到家了，到我家喝口茶，我把我存的好茶让你喝，香着呢，来吧。

李仲城：不麻烦您了，谢谢！再见。

李仲城站在街头，望着这位热心而又有想法的北京老人远去的背影，望着恢宏的古建筑和陈旧的绿瓦红墙，望着凹凸不平的马路 ，望着街道两侧退了颜色的的店铺，他心潮澎湃，暗暗下定了决心：一定要在自己的岗位上，为百废待兴的北京、为北京人民尽一份力。

23 花园胡同宿舍

           夜晚，李仲城回到宿舍已十点多钟，他借着院中灯光看见门口站着一个人，走近一看，原来是范小丽。

李仲城：小丽，这么晚，你怎么还不去睡觉？

小  丽：等你呀。你忘了昨晚我走时不是说今晚再来，说出的话就得算数，所以我在这等您。

李仲城：是是，我想起来了，是我给忘了。我到清华池洗澡去了，洗完后，不知怎么一下子就睡着了，要不是服务员叫我，我还在睡呢。真是对不起，进屋说话吧。

他们走进屋内，范小丽拿出两本书。

小  丽：这本《西行漫记》是美国作家斯诺写的，在解放前肖大姐送给我的，解放后我才知道她是一个地下党员。这本《钢铁是怎样炼成的》是苏联奥斯托洛夫斯基写的。这两本书是目前北京青年正在热读的书，还有这是我的入团申请书，写得不一定对，请您帮助。

李仲城把书放在桌上，随后拿起入团申请书，只见一行行清秀而端庄的小字映入眼帘。他不由自主地望了小丽一眼，这么个年青人能写出这么秀丽的字真让人不敢相信。看着小丽的申请书，他仿佛看到一颗年轻的心在跳动。

李仲城：申请书我留下了，这两本书我还没读过，我也留下了，谢谢你。

小  丽：您昨天问我，对青年团有认识吗？在我的“入团申请书”作了回答。我现在回答你第二个问题：“为什么入团”？本来我想用《钢铁是怎样炼成的》书里主人翁保尔柯察金的话来回答，他说人最宝贵的是生命，生命每个人只有一次。人的一生应该这样度过：当他回首往事的时候，不因虚度年华而悔恨，也不因碌碌无为而羞愧，这样在临死的时候他就能够说我的整个生命和全部精力都献给了世界上最壮丽的事业——为人类的解放而斗争。可转念一想，我还是用自己的认识来回答您吧：我虽然比您小几岁，但我经历的事可不少：我跟着父亲去过许多地方，目睹过中国人民过着怎样苦难的生活，我经历过日本飞机在重庆大轰炸的惨烈，我从小就听说过列强侮辱中国和中国人民，他们在公园门口居然挂着“华人与狗不得入内”的牌子，还说中国人是“东亚病夫”。中国人民心中积攒了太多的屈辱。现在，我们解放了，虽然我们现在还一穷二白，但我相信我们会成为繁荣富强的国家。我坚信只有共产党才能救中国，只有共产党才能使百年以来备受屈辱的祖国扬眉吐气。革命英烈用自己的鲜血和生命换来了今天的解放，他们是我追随的榜样。这就是我要入团的目的，以后我还要申请加入共产党。

李仲城望着范小丽那庄重的表情，望着她那因激动而涨红的脸，望着这个深受地下党影响而要求进步的女孩，他被感动了。

李仲城：小丽。不，范小丽同志，我高兴地接受你的入团申请。我希望你把申请入团的过程当成发扬优点克服缺点的过程，当成不断提高思想觉悟、牢固树立革命人生观的过程。我相信，青年团的大门不久就会为你而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