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月天,正午时分的气温已经飙升到38度。
她照旧脱了上衣。露出一对牛舌乳。耷拉到肚脐。远远看去,像两挂颤巍巍的瀑布,很是壮观。
他撇了一眼,露出嫌恶的神情。拿起酒瓶,嘴对嘴,抿了一口。
她端起碗,胡乱夹了几筷子菜,坐到旁边去了。
他自斟自酌。习以为常。
吃完晚饭,各回各屋。各睡各觉。
他们相守了60年。分居59年10个月。
他是知识分子。是党委书记。是老师。
她是文盲。是家庭主妇。是……
除了具有生育的属性,他想不出她还有别的什么功能。
新婚两个月,她怀了孩子。
不料,生孩子的时候大出血,为了保命,做了子宫全切术。
从此他们再也没有床底之欢。
男人守着不能用的女人,学会了饮酒、抽烟。
自从爱上喝酒。 也爱上了耍酒疯。
不断闹事。闯祸。骂人打人。被骂被打。
每次都被她拉回家。一顿数落:
好人不长寿,坏人活千年。
你什么时候死了,让我清净活几年。
在他堆积如山的书里,除了有鲁迅,青年报,还有黄色小说和画报。
后来,他也找别的女人。
在长达60年的婚姻里,除了她,他在外面有过三个女人。
未婚青年。已婚妇女。还有寡妇。
当然,他是不会让她知道的。
女人失去了一部分功能,脾气就会变得古怪挑剔。神经质。
晚上睡觉前,她总是一再确认大门关了没有。
有时候半夜醒来,还要爬起来看看门锁好了没。
这样的不安持续了几十年。直到他患肺癌去世。
她在床上躺了两天。看得出泪痕。看不见悲伤。
是谁说的,生活不只是眼前的苟且,还有诗和远方。
那么,婚姻也不只是眼前的不堪,还有孩子和骨灰。
孩子为他找了一处山上埋葬骨灰。
而她,终于可以在世上安心活着。不再担心门有没有关。
十年后,她去世。
孩子按照父亲生前的遗愿,不与母亲合葬。
俩人分别葬在两个相隔甚远的山头。
有人说,判断一个男人爱不爱一个女人,就看他对她的身体有没有兴趣。
其实男人对女人最深的厌恶不是身体,而是,生、死、不、同、眠。
情愿与孤独同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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