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他跟她谈笑间,瞟到在她被半透的防晒衣遮挡住的手臂上有着满满的一道接着一道的疤痕,酒红色的血液凝固了堆积在伤口上面,她貌似没有清洗过,所以风干了的血显得很暗沉。她好像感觉到了他一直在瞟自己的手臂,她害怕自己的黑暗暴露在他的眼里,就像伤口不能用盐来消毒一样,他不想让他知道,更不想受他到令自己更难过的帮助。“你手臂上,怎么了?”终于,他果真还是问出来了,但她不是个爱逃避的人,她在内心早就想好了回答用的借口。“这个啊,昨天坐蛙跳的时候旁边的扶手老的都生锈了,所以有很多小刺啊,一不小心就被划到了。”这番回答很流利,但越想掩饰就越会暴露在眼前。她过于自然了,甚至不给自己一点思考的时间。“你不是很怕热吗?这么热的天还穿外套。”“这是防晒衣啊,当然就是拿来防晒的,你是不是傻啊,啊哈哈哈哈哈。”她笑的很自然,毕竟平时假笑笑的也不少,所以也就得心应手了,但只是有一丝说不出的心酸夹杂在其中,他看到她的眼睛里有泪水在打转,可能再说下去就要哭出来了,所以就没有再问下去,只是一直逗她开心,她很配合,但其实她一点都不快乐,一点都没有发自内心的快乐。
“你是不是自残啊?”果然,是人都知道她在撒谎。“你不要告诉别人,好不好?”她像是在恳求,在卖可怜一般的语气。“我不说。你为什么...要自残啊?”“不开心而已。”她的语气变得低沉又微弱。她真的很难过。气氛也变得清冷而僵硬了下去,她把眼里打转的泪水憋了回去,又努力的恢复原先谈笑的气氛,这次很成功,看不出来和平常有任何不同。
又是一天的到来,睡觉的时间对她来说是最放松的,因为她不用接受任何现实,一切都是梦,她只需努力的祈祷不要梦到怪东西。 她的同桌像平常一样来的比她早。他的手上,也有一条疤痕。为什么呢?为什么要这么做?她心里不知为什么还雀跃了一下,因为她觉得他是为了自己而下手的。“你手臂怎么了?”这次是她问他,但她是想让他亲口说出是为了自己所以划的伤口。“没什么,自残啊。”她的心情却截然不同了,为什么自己要害得别人误入歧途,为什么要害得他也伤害自己,他原本活的好好的。“我跟你说,你不能自残,不能这样啊,这样不好的。”明明自己划了满手臂,却还劝着别人不要这样做,像个笑话。“有什么不好的,挺好的。”他说完就走了。
毕业了,他们散了。她很难过,也不知道他的心情怎么样。
她像是一如既往,但越来越沉受不住打击和难过。有一点事情,她没了往日的坚强,她害怕去面对了,没了勇气,只想逃避,但她又怎么逃呢,所以一个人扛了下来不让人知道。手臂上伤痕累累,好了又伤伤了又好,反反复复,像是一如既往。同一个位置,她的眼睛看来确是层层叠叠的伤疤。老天对她很好,只是她不知足罢了。她是右利手,所以就可怜了她的左手手臂,还有她的脚踝,大腿,和头。她会用额头去狠狠的撞击墙壁,疼的看来却不是她,是那堵墙。她狠狠的抓着自己的头发,往外扯,掉下一把又一把,长出一点又一点。手臂没有位置让她划下去了,她开始在脚踝附近划刀,流下的血和留下的疤都比手臂上的令她愉悦。因为脚踝的血比较足?所以疤痕更厚,血溅的更惊艳。她开始享受,享受这个过程,这不是痛苦,是解放,但只是一时的,疼痛过去了一切还是像以前一样,痛苦不堪,难过至极。她累了,她不想戴上那副伪装的脸,她开始做自己,做那个难过,自私,变态,只会逃避,连自己都恐惧的人。但所有人都不会结束她,所以她就戴上了帽子,墨镜,还有口罩,上天对她最好的解放,也是最舒适的伪装。她想找到他,跟他说:你看,没有人看得见我了。但她不敢啊,手机上的消息越累越多,她不想看,不想回,她一点也不感兴趣,这些人只是喜欢她丢弃的那副皮囊啊。
老天,对我好一点好不好?最后一次,给我一把刀吧,最后一次,我求求你。求求你。上天仁慈,总有那么一个仁慈的神帮她解脱。刀,刀,刀,刀,刀,刀!刀!她越逼越近,那把刀显得很恐慌。她一把抓了过来,捧着它,她的瞳孔放大,很久没有这么快乐了,冰冷的刀刃,一点,一点,一点,深入了她的手腕,血喷溅了出来,飙得很高,飙得很矮,她好快乐,嘴唇挂着笑,嘴角咧得很开。人说,死亡时所有的一切都会在一瞬间闪过。假的。她只想到上一次咧嘴,是校运会时,他站在围栏外为她加油,她给他一个像这般一样的笑,他回了一个一模一样的,很可爱。血冷了,黎明了。他轻轻的拂过衣袖盖下了她的眼帘。
重生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