终于等到归期,不着急回家,先去丽江“敲诈”哥哥一番 。
昨天下午两点从合肥飞丽江,机场很远,九点半就从酒店出发了。
睡得很好,旅店贴心至极,晚饭也很愉快,心情自然不错。
在机场大巴上,一位上了年纪的女士行李太重不方便,我搭把手帮她放好。
她有礼貌地道谢,我有礼貌地回话,一来二去就熟了,也就顺道坐一起。
然后聊上了。
她约莫四十岁,头发还很多很黑,眼睛跟深邃,眼角有些皱纹,脸却清秀得很。
俨然是个气质型大妈。
“小伙子今天要飞哪呢?”她用半安徽半普通话问我。
“飞丽江。”我答道。
“好的呀,丽江我去过,蛮好玩的。”咦,有股杭州口音飘过来,莫名亲切。“你在合肥上学吗?”
“没,在杭州上学,坐火车到这里转机。这里飞丽江比萧山飞要便宜千把块呢。”
“可以啊小伙子,认得节俭,就该这样。这样的年轻人越来越少了。” 阿姨夸我,然后又谦虚地说,“我儿子也在杭州,嘻嘻。”
“他在杭州哪个大学呀?”我问,期盼着,说不定还是校友呢。
“哪里,他都工作好些年了呀!”她一脸笑意,“我今年都58了。”
“啊??!” 我惊呼,“完全看不出啊。”
“是的呀,我当老师,有寒暑假嘛,倒还轻松,” 她开始滔滔不绝,“我们儿子才过去杭州三年,985大学毕业好几年了,先在合肥一家五百强工作,15年自己偷偷考公务员,考上了杭州xx 科技公司,辞职了才和我们说。16年就找到了媳妇儿,那一年就结婚了,17年孙子出生,还在杭州买了一套房了,18年又得个孙女,今年打算自己开公司啦。”
“您儿子可厉害了。”我奉承道。
“也才凑合啦,我儿子一个月才五万,媳妇儿三万多,勉勉强强。”阿姨娓娓道来,不慌不忙不紧不慢,还稍微带点不好意思的意思。
我接话道:“那你退休了,好的呀,您好享福了呀。” 我也学着用杭州口音装腔作势。
“哪里,还不是忙的要死,三天两头杭州、合肥、凌埠跑。”
“啥,凌埠?没听过,在哪里呢?”
“哎呀,就凌埠啊,你在杭州这么几年了不会不知道吧。就是那个港口啊,”她酸道,“我们儿子那里一套四百万的房还得打理呢,享什么福?”
“阿姨,您说的是宁波吧?”一脸茫然。
“对对对,就是那,哈哈哈,我儿子才毕业两年就在那里买的房。”
“……”我目瞪口呆,“厉害啊,真是顺风顺水呢,您儿子可真厉害。”
“哪里!不行的,就那样,不成器。”接着我们又聊了一些有的没的,大多是她在讲,我在听,大多是说儿子的事儿。
“……”她还要接着说点什么,这时已经到机场了,我与她道别。
她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笑,似乎觉着说得有点过了,可分明她是得意的笑啊。
我转过身,一身感慨:天下父母都如此,你要有一点好,他们就能像复读机一般骄傲地讲给别人听,你若混得不错,他们就更激动了,“演讲”时底气十足,但一定是不紧不慢,稍微还带点谦虚。
我有个好朋友程浩白,他今年拿了个英语演讲大赛的奖,就是一个院里里的小比赛罢了。都是不起眼的小奖。
你觉着事儿小,父母觉得事儿大呀。
第二天她爸妈就宣传开了,连我爸妈也要“质问”我——你没弄一个?
至于我嘛,本来很平庸,但在父母那里,自然是宝贝,你要有一点好,他们开心得不得了,你若告诉了他们一点儿成就,他们的朋友们也就立马知道。
比如我加了个什么厉害的社团,参加了什么比赛,获得了什么奖……
一回家,七大姑八大姨都在盘问,听说你这这那那……厉害的呀……不愧是老赵家的儿子!
我只能苦笑道,没没没,一般般啦!心里替他们着急。
可父母们就不同了,他们总是谦虚地说不咋地不咋地,接着就把你的光辉事迹说出来了。
所以,有什么一点好都和父母讲讲吧,知道一点他们就能开心好几天,打电话时还要和你单方面确认,问清楚了细节,你觉着他们不知道前后,不必说那么细,可他们就是爱听。
有一次,我拿出一张合影给我妈看,她刨根问底,这是哪,这个女孩子叫什么呀,她怎么样呀,那个是你的好朋友吗,她有没有男朋友了?
等等。
你分明觉得一切似乎都和她没关系,说给她听她也不知道个所以然——可他们就是爱听,还要听好几遍。
毕竟你是他们的心肝宝贝啊,他们身上掉下的肉,你光荣了,他们自然有资格傲娇。
你要问我孝顺是什么,大概就是装傻,滔滔不绝地和他们讲这讲那。
他们一脸不知所措一脸兴奋不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