隧道塌方,列车出轨,这种新闻上常见的字眼,有生之年第一次亲眼遇见。十二小时的车内滞留,太过沉郁冗长。前两日通透的阳光还似在头顶直直铺射,转眼便恍若隔世。
二十天前,我也是被暴雨吹上了这条路,没想到,最后又被吹了回来。他们说,风雨迎贵人。我不是什么贵人,但这礼,未免太大了些。
头条爆出有人在秦岭山洪中遇难的消息,很多外出的人越发不安。想不通前两日让人咋舌的41度高温,怎就一夜间化作真正的洪水猛兽,生生要人性命。
但其实,对于古城来说,这样的考验算不上什么。我还记得小时候看过的历史故事,描述爷爷家所在的离宫之冠九成宫,如何在唐末一场山洪中消失。冠山抗殿,绝壑为池,高阁周建,长廊四起,纵然是珠壁交映,金碧相晖,也难免一夜间沦为东方庞贝。在此发生的杨广弑父,魏征直谏,还有那么多隋唐恩怨,好似也随这场覆灭一笔勾销。自然面前,何时何地何人都不能妄自尊大。只是见多了,理应学会感恩,学会保护自己,且活且珍惜。
早晨被内燃一夜的自己热醒,嗓子冒烟无法出声。屋内空无一人,床头放着数好的药片,水杯尚有余温。潜意识里以为自己还在南方那个灼热的城,脑海里浮现的尽是充实忙碌的上课场景。妞妞叫早的声音又在耳边响起,眼前涌出一张张背单词的面孔。我还从来没有像这样,急切而明晰地想念一个刚刚离开,每年必去但事实上并没有太多交集的他乡。
我已不再年少,但总是习惯用最不设防的面目示人。简单无脑又固执敏感,往往被人掌控,却还有恃无恐地以为遇见的都会是无害的益虫,即使大多时候真相昭然若揭,也很难低头接受。但到底是从哪里来的这份可怕的自负,连自己也说不清楚。
忽略,是对最亲近的人做出的最傻事,哪怕是至亲,也没人生来就该无所求地被你依赖到底。这些理,以前不是不懂,只是因了谁的宠溺,竟让自己的任性放纵疯长,很长一段时间里不再心思澄明,不再让人如沐春风。
然而,我还是愿意尽量对别人好。即便对于一些人来说有点为时过晚,即便让我醒悟过来的姑娘即将去往远方。在今后看不见你的漫长岁月里,我只能暗下决心,蹲在太平洋的另一端,默默捡拾自己丢下的贝壳,然后慢慢串成项链,等待重逢的时刻,亲手挂在你的胸前。
从此之后,我便真的成了远在北方孤独的鬼,而且还是在需要漂洋过海才能触及你的另一个半球。但这次我不会再退缩恐惧,就算有一天真的被天灾摧的灰飞烟灭,我也希望能无憾地微笑告别。
致青春是种病,干脆一图以蔽之。再往下写,姑娘肯定要说,又犯病了,快起床,药不能停。
不过,我好像还欠了谁一个匆匆那年的长篇总结?如果不急,等药停了再给你。下回见面,记得多买两注彩票。五百万这种事,万一中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