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坐天台,发丝随夜风飞扬。看着一家家亮起的灯火,似乎是天边的云霞暗下去,又在人间涅槃。
这一周的工作结束了,世界改变了太多。又开始思考这个困扰我很久的问题:什么样的人,容易产生幸福的感觉?
记得亚里士多德说幸福有两种来源,一种来自达到某个目标的途径,走在这个途径上我们感到离目标越来越近,因而获得幸福,我想典型的代表是一切虔诚信仰带来的幸福感;另一种是某个直接带给我们幸福感的东西,只是做这件事本身就是乐趣,对于乐迷来说可能是听歌,对于书迷来说可能是阅读。不过我不完全认同,在我看来,前者不过是难以直接达到后者而产生的权宜之计,因此实际上幸福的根源只在后者。而我想所谓直接带来幸福感的一切,归结起来,不过是爱,与被爱。
“爱是幸福的根源”也许听起来老生常谈,但我觉得算得上经得起验证的真义。爱,指的是爱外物,一切世间存在都可以作为客体。付出自己的满心欢喜满腔热情,为所爱担心忧虑快乐伤悲,这个过程是一种痛苦的幸福。大概每个人都有潜在的斯德哥尔摩症,这种痛苦的幸福给人带来酥麻的快感,为所爱牺牲让人不仅心甘情愿,甚至有时求之不得。
“爱上一个人是一种什么样的感觉?答曰:仿佛突然有了软肋,也突然有了铠甲。”记不清在哪里看到这样一组问答,但我觉得对一切痴情都适用,并不局限于对人。李义山有名句“春蚕到死丝方尽,蜡炬成灰泪始干”,我不愿将其片面地理解为对自己内心爱慕的表白或是现在流行的赞美无私奉献的品德,我读到的是对世间所有的“痴”的精妙概括——春蚕不吐丝不成活,蜡炬不燃烧不成活,而世间痴人,不爱不成活。英谚有云:付出本身就是回报。这回报就是爱的过程给主体带来的自我价值认可和痴心满足的快乐。所以我说拥有所爱之物,所爱之人,幸甚至哉。
那么被爱呢?被爱,说得更明确一些其实是一种对爱的感受和领受,这是一种能力,每个人都有,但是有强弱之别。对于被爱能力弱的人,即便是最直接的表达像拥抱亲吻也很难打动他们的心,所以他们常常不快乐,抱怨世界冷漠。可对于被爱能力强的人,一个微笑一声问候,足以让他们快乐一整天,他们对别人哪怕极其微小的善意都很敏感,也愿意领受。也许是因为如此,居于同一片天空下的我们,才会有或阴或晴的脸庞。
这几天的工作,让我的被爱能力又有了提高。中午突然跑过来躺在我席子上依偎着我的孤儿,开心地亲吻我手掌的Ann,在我怀里安静趴好的小宝宝……虽然一切的起源是我对他们的爱,但是我得到了双重的报答。他们为我一点点转变,这里面的爱是悄然进行的,我不知道它从哪一刻开始,但它已经积累到我能感觉的热度,这使我幸福。
虽然很累很热,饮食住宿都有些不习惯,但越来越感到幸福,大概是爱与被爱的能力都在变强的缘故吧。
夜色凉如水,晚星倦倦。心满,意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