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一篇白话聊斋•种梨|乞丐道士
原文：蒲松龄
翻译：池风晓
我的朋友沈麟生，曾经与我讲过这么一个故事。
他有一个朋友，已经年过五十。某个夏日，他正在家里午睡，朦朦胧胧中，仿佛看到一个女人掀开门帘从屋外走了进来。
她的头上裹着一块白布，身上穿着麻布丧服。自从进门后，就直接朝着家中的卧室走去。
朋友以为是隔壁的邻居有事情要找他的妻子帮忙，但转念一想，心里又觉得不大对劲，如果真的是这样她又为何穿着丧服来？
他自己正感到迷惑之时，女人已经从卧室走了出来。
朋友立刻趁机细细打量起她来。
女人的年纪看起来约莫有三十来岁，她的脸色发黄，面部浮肿，眉头深蹙，神情古怪得令人畏惧。看起来就像是有什么心事似的屋子里来回徘徊着久久不肯离去。
慢慢地，她又挪到了朋友午睡的床榻前，朋友见此赶紧闭上眼佯装成熟睡的样子静观其变。
不一会儿，女人用手轻提起衣角竟然爬上了朋友的床，还坐到了他的肚子上， 他立刻觉得自己的身体上像是瞬间被压了几百斤的重物一样难受。
他的心里虽然非常明白，但他的手却像被人捆绑住了一样，怎么举也举不起来；他的脚也变得软弱无力，无论他怎么抬也抬不起来。他急得想大喊救命，可是，他的喉咙却始终也发不出任何声音。
女人这时用嘴去闻朋友的面部，几乎把他的眉、眼、鼻、额全闻了一遍。朋友只觉得她嘴唇冰冷如水，就连她口中呼出的气也寒冷刺骨。
就在这时，他忽然想出了一个对付这个女人的办法：等待她闻到他的腮边之时，他就立刻用牙齿狠狠地咬她。
没过多久，女人果然把脸移到他的腮边，朋友趁机用牙齿使劲咬住了她的颧骨，甚至把他的牙齿都咬进了她的肉里。
女人感到一阵疼痛立刻挣扎着哭喊着想要把身体抽离。然而，朋友此时咬得更加用力，只觉得有血液源源不断地顺着他的腮边流了下来，就连他躺着的枕头边都被浸湿了。
正当他们二人相持不下之时，院外忽然传来了朋友妻子的说话声，朋友急忙大叫地喊道，有鬼。
他才刚一松口，那女人便立刻消失在了他的眼前。
妻子听到后，赶紧跑进屋。可屋子里空荡荡的，哪有什么鬼。妻子认为朋友刚才不过是做了一个恶梦，于是笑他太大惊小怪。
朋友却认真地与妻子从头到尾描述了一遍此事，并说明有血液为证。
妻子与朋友赶紧仔细查看，只见朋友刚才躺的枕巾上、席子上果然都湿透了，就好像屋顶漏雨滴落到了上面一样。二人趴在上面再一闻，奇臭无比。朋友顿时便觉得心里一阵阵恶心，接着狂吐了起来。
就这样又过了好几天，朋友的嘴里臭味始终挥散不去。
原文参见《聊斋志异》卷一，咬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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