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曰:欲识金银气,多从黄白游。一生痴绝处,无梦到徽州。明代的软烟罗的月色下,汤显祖这样的吟唱到。无缘去到徽州,却在苏州留下了一个有关于岁月静好的梦。
地铁里人头攒动,一股股人流像一湾强壮而有力的臂膀推着你,不断的往前走着,旅游旺季的苏州给我这个,坐完25个小时火车硬座的过客的第一印象。还没有看到苏州的相貌,先体验了苏州的热闹。孩子的欢笑声,父母的叮嘱声,地铁来去的轰轰声......这也许是各地方言和工业气息调和在一起的交响曲。
嗯,挺好的,且不论相貌如何,这至少是一个有活力有激情的南方城市。
迫不及待的走出地铁站,傍晚时分,已看不清太多景色,马路上人少了挺多,彷佛一切静谧了起来。月亮在不经意间慢慢摸上云层,已是深秋,快入夜残余的淡淡的热气,缓缓的升腾,跑得快的就肆无忌惮的吻着天空。
急切的嗅了嗅这个城市的气味,假装像一个文艺青年一样闭上双眼,去感受这个城市的脉搏,脑补着白天的景致,不由得居然笑了出来。突然脑海里出现另一种声音:得了吧,哈哈,别矫情了,赶快去酒店放行李,然后吃饭吧,都要饿死了。
“下一站:山塘街,请要下车的乘客做好下车准备”“嘿,走了走了到了到了”靠,居然睡着了,扭了扭已经僵直的像木头似的颈脖,耳朵里又是各种听不懂的语言混杂的曲调,虽说吧,国人这个总在公共场合大声喧哗的习惯不太好,不过,还是挽救了我这个坐公交车睡着的游客,不然可就不知道坐到哪儿去了。
拖着疲惫的的身躯,随着人流,熟悉的前进方式,一步步的往前挪着,远方那个刻着山塘街的石牌坊,对于我这个不太高的人来说,已经近乎于淹没在人海中了,黑压压的人群,和着山塘街夜晚的灯光,倒也是一番景象。不过,这难道是我心中的那个苏州吗?那番洗着月色,撑着船桨,一槁一槁划开水面的景致还在吗?姑苏城外的钟声还在为客船敲响吗?
“喂,往前走啊,站这里挡道干啥啊?”一个操着东北口音的人打断了我的思绪,“不好意思不好意思啊”我连忙道歉,赶忙往旁边走,给他让出一条路出来。
长叹一口气,旅游嘛,图的就是一个乐字,谁也没有多少假期陪家人出来,我一个学生当然闲工夫多啦,人家拖家带口的,从北方来南方,不容易,算了吧。受肚皮实在是撑不住的动力,我跟着大流,一点点的往里挪动。汽车喇叭声,人群杂乱声,交警的呵责声,不断有人等不及往前挤,不断有车由于游人的杂乱,无法通过红绿灯,一派看上去热闹非凡,实则乱象丛生的景象在苏州山塘街的石牌坊外,交相辉映,这样火爆的旅游业,可能不会有谁拒绝吧。
踩着地上油油的石板街,小心翼翼的像战争年代躲避地雷般的躲着地上,没喝完的奶茶杯。不禁苦笑,只怪自己没选好时机吧,这个时候来苏州,就会是这个样子。那就走吧,走吧,想那么多干嘛。
随意的在小摊上买了点小吃,像逃难般走上那个桥。啊,长舒一口气,山塘街还是挺美的嘛,飞檐翘脚,画上古典色调的衣裳,鳞次栉比,却又感觉些许不同于徽派建筑,可能是夜晚看不清楚颜色吧,桥下的水安和的流淌着,也许会有潺潺的水声,只是我听不见吧。房屋如同建在水上般,脑中迸出一种旋律,岁月在墙上剥落看见小时候,与水接触的地方长满了青草,只有灰白,只有一圈圈岁月的痕迹,但总觉得,他多了那么一层商业的味道。一只手抚摸在桥石上,如若他是古苏州城的,我也许摸到的是时光,摸到的是风化剥蚀,摸到的是滚滚红尘,随着那悸动的水,流过历史的沧桑变化,流过岁月的无情蚕食,流过古今多少事,也流过古今多少人。曾经我以为,来到姑苏的人都有一个江南梦,来到姑苏的人都有一个关乎岁月关于年轮的梦,他们来的是为了追梦,是为了寻梦,寻的是只有中国人才能意会的梦境,曾经我以为.......
把小吃盒抛进垃圾箱,我在水边坐了下来,想到了京杭大运河,想到了伍子胥,想到了这也是曾经勾践复仇之地,这座始于西汉,繁荣于盛唐的古城,给了多少人一个梦,给了多少人一个美的向往,诞生了张旭,诞生了韦应物,诞生叶圣陶......我只不过是一个普通的学生,我只想静静的感受她,也许是对于旅行的意义的理解不同吧。
转身,离开。
而后的几天,我没有去寒山寺,没有去拙政园,没有去狮子林,甚至想过不去虎丘。在很多人看来,这是一场失败的旅行,连苏东坡都说来姑苏不去虎丘,仍憾事也。哈哈,我去到了苏州的老城区,那个至今原住民没有搬走的老城,我走在小小的弄堂里,又凑巧是一个烟雨朦胧的天,感觉自己像戴望舒?感觉自己回到了曾经?
有幸遇到了一个老人,在弄堂里,听她讲诉了许多关于苏州的故事,岁月的刻刀这这位年迈的老人脸留下来一道道的痕迹,苏州见证了她的出生,成长,成年,年老,她也见证了苏州城的变迁,从一个江南的小水乡,到如今的国际都市,苏州在变,她也在变,不变的或许只有时光吧。
“儿子站上去,拍个照啊,不好意思,麻烦你让一下好吗?”虎丘剑池,一个母亲指使着她的小孩站到一个题碑上拍照,我笑了笑,说到“能让我看一下上面的字吗,很快的” 那位母亲木楞了一下,有点没反应过来的说“啊,那行,这么多人等着照相呢,有什么看的啊” 我没有搭理她,直到看完我才离开,转身就看见,那个母亲抱着自己的儿子站了上去,不禁叹息,是我应该给她让位,还是她应该给我让位呢?
我是一个南方人,我在哈尔滨上学。趁着年轻,我想看看中国,我想看看曾经中学时代不敢想的外面的世界,这是我的梦,我一直在路上追寻,我不是一个逛鬼,我只是知道,走的路多了,也就自己的方向了,去的地方多了,也就知道自己的所爱了,看的东西多了,也就不会无知到交际难以启齿。如今的拍照旅行,快餐式旅行,成了百分之九十的人的选择,假期可能确实太少了,逼迫着我们只能加快脚步,提高效率,但至少我们能做到安静的观赏吧,至少能做到把不给那个城市带来不必要的麻烦吧。
当你去到很多地方,见过很多风景,经历很多人和事,你就会渐渐明白,很多东西,虽然美,虽然你喜欢,却是你带不走的,是不属于你的,是需要你去珍惜的,想通了这一点,你也就懂得了豁达和给予,这也许就是旅行的意义吧。
我依然会继续追梦。一生痴绝处,无梦到苏州。慢慢走,慢慢的品,慢慢的融入,慢慢的筑梦。